年后,沈家人便踏上回京的路了。
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人马都乏了。
这日午后,沈父看天色尚早,便在昌平县外吩咐歇脚,还让管事传话:“原地休整半日,需采买东西的,可分拨进城,晚些回来汇合。”
沈母一听,便拉着沈若离和沈若安,带了两个伶俐的仆妇往城里去。
“总吃干粮也腻了,去看看县里有没有新鲜蔬菜、水果,再给你们姐弟俩买些零嘴。”沈母笑道。
进了昌平县城,县里十分热闹。
沈母牵着他们往里面走,沈若安眼尖,指着街边的糖画摊子嚷嚷:“娘!我要那个龙形的糖!”
沈若离则留意着路边的布告栏,上面贴着些官府文告,她扫了几眼,见没什么异常,才跟着往前走。
仆妇们忙着挑拣蔬果,沈母则在点心铺前仔细选着酥饼。
沈若离站在铺子门口,望着来往的行人,心里那点不安又悄悄冒了头——这县城看着十分平静,可越是平静,越让她想起前世那段记忆。
“若离,过来挑些你爱吃的糕点。”沈母回头唤她。
她应了声,快步走过去,指尖触到温热的糕饼,才稍稍定了定神。
县城回来后,沈若离便一路小跑找到正在清点行装的沈父,小脸带着几分刻意装出来的怯意。
“爹,”她拉了拉沈父的袖子,声音细细的,“方才在县城里,我听见几个路人闲聊,说昌平县外的黑松林……常有土匪出没呢。”
她说着,偷偷抬眼瞧着沈父的神色,又加了句,声音里带上点真怕:“我听着就心慌,咱们……咱们也要从那片林子过吗?”
沈父闻言,眉头微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听谁说的?莫不是些捕风捉影的话?”
“是真的!”沈若离赶紧点头,把方才在街角听来的零碎信息凑了凑,“他们说前几日还有商队被劫了呢,我怕……”
她垂下眼,指尖绞着帕子,那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倒让沈父心里咯噔一下。
他沉吟片刻,安抚道:“别怕,爹早让人探过路,黑松林是必经之路,若是绕道要多走几天!镖局的人经验足,会多加防备的。”
沈沈若离见他爹神色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心里的急得不行。
她干脆赖在沈父身边,一步不挪,软磨硬泡:“爹,我还是怕。那些土匪既然敢在附近出没,定然不是好相与的,万一……万一伤了人怎么办?”
沈父被她缠得没法子,又瞧着女儿眼里真切的惶恐,终究是松了口,让人去把镖局总镖头叫来。
总镖头是个记脸风霜的汉子,听了沈父的顾虑,拍着胸脯道:“大人放心!咱们镖局的兄弟个个是好手,便是真遇着土匪,也保管护得大人一家周全。”
“黑松林那伙毛贼,我们走南闯北见多了,不足为惧!”
“可再厉害也难免有闪失呀。”沈若离忍不住插话。
声音虽轻却很坚定,“镖头叔叔,人多势众是好,可真动起手来,谁能保证没人受伤?若是……若是有人因此没了性命,那多不值当。
反正咱们也不急着赶路,不如就绕点路,避开黑松林,平平安安的,不是更好吗?”
她仰着脸,眼神清澈又执拗。
若离说的对,平安最要紧。
他看向总镖头:“改道可方便?”
总镖头点头道:“绕路是要多走两日,既然大人想要改道,草民这就去安排人去探路,另寻一条道。”
沈父当即拍板:“好,就这么办吧。”
沈若离站在一旁,看着她爹吩咐下去,心里那块悬了几日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一世,总算不会有人在黑松林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