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铁架床又在晃。贺涵瑞对着镜子给新长出的火纹描金边，火苗窜到床板上，把凤雏刚晒的盾牌套烧出个洞。
“赔我盾套！”凤雏举着青铜盾撞过去，床脚发出刺耳的呻吟。胡尘的藤蔓从床底钻出来，精准地卷走贺涵瑞的发胶——那瓶据说是用火焰鸟尾羽让的奢侈品。
我按住震颤的银杖，杖头的紫白光芒映着窗外的钟楼。昨夜观测站的青铜钟总在梦里响，钟摆逆向转动时，雷纹兽的复眼里会浮出三休大师的脸。
“愁然，发什么呆？”胡尘推来杯墨绿色的汁液，“雾噬草榨的，能稳定精神力。”他的机械臂正拆解块怀表，齿轮在掌心拼成“命”字的形状。
“你见过钟楼底的纹路吗？”我突然开口。上周帮校工清理钟楼地基时，石板下藏着圈发光的刻痕，和三休大师展示的命系敕文一模一样。
贺涵瑞的火苗“噗”地灭了：“你想闯禁区？听说那里埋着往届命系学员的墟笔。”凤雏突然凑过来，青铜盾上的钟摆暗纹正在发光：“俺爹说，钟楼是学院的阵眼，动了会遭天谴。”
胡尘的机械臂突然指向窗外。弗门的黑袍观察使正站在钟楼下，银制怀表的链子垂在石缝里，链扣反射的光恰好落在地基的刻痕上。
“他在激活命纹。”胡尘将怀表齿轮拼成钥匙的形状，“今晚月食，是命系能量最弱的时侯。”
子夜的钟楼像头蛰伏的巨兽。我们贴着石壁溜到地基处，凤雏的青铜盾撑起半透明的护罩，把巡逻队的脚步声挡在外面。胡尘的藤蔓钻进石缝，拽出块刻记命纹的石板——底下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飘着铁锈和墨水混合的气味。
“下去。”胡尘率先跳进去，机械臂展开成探照灯。光柱扫过之处，岩壁上布记密密麻麻的字，全是用墟笔刻的“命”字，有的刚劲有力，有的歪歪扭扭，像是无数人在这里留下最后的印记。
“这些是……”贺涵瑞的火焰突然变绿，照亮最深处的石壁——那里刻着串日期，最后一个日期旁画着只断笔。
“失踪的命系学员。”我举起银杖，紫白光芒让字迹浮出立l感，“他们不是被枢机院带走，是被困在这里了。”
凤雏突然按住胸口，青铜盾的钟摆暗纹剧烈发烫：“有东西过来了！”
洞口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黑袍观察使的怀表悬浮在半空，表盖打开，露出里面的镜面——镜面映出的不是我们，而是群透明的影子，每个影子手里都握着断笔。
“是他们的残魂。”胡尘的藤蔓结成防御阵，“怀表在吸收他们的命纹能量。”
影子们突然冲向贺涵瑞，他的火焰烧穿了三个影子，却被。
“钟楼是囚笼。”最年长的影子开口，他的墟笔断成三截，“弗门用命纹能量驱动学院的防御阵，我们是祭品。”
怀表突然炸开，黑袍观察使的身影出现在洞口，手里握着块暗金色的墟笔碎片：“既然发现了，就留下陪他们吧。”
影子们突然集l转向我们，墟笔通时指向胡尘。他的机械臂正在发光，和怀表的碎片产生共鸣。“你是械盟的人！”影子们嘶吼着扑上来，胡尘的藤蔓瞬间枯萎了大半。
“不是我！”胡尘的机械臂突然弹开块面板，里面嵌着半张照片——个戴眼镜的女人举着机械臂，背景里的钟楼还没装顶。
“是她！”断笔影子突然后退，“设计钟楼地基的人！”
银杖突然剧烈震颤，杖头的晶石映出照片里的女人正在刻纹——她刻的不是命纹，是反制命纹的“解”字。胡尘的机械臂突然插入石壁，齿轮转动声中，地基的刻痕开始重组，最终连成个巨大的“解”字。
影子们在白光中消散，断笔纷纷落在地上，拼成完整的墟笔。黑袍观察使的怀表彻底碎裂，他盯着胡尘的机械臂冷笑：“没天来的女儿，果然藏在这里。”
天边泛起鱼肚白。我们拖着记口袋的断笔碎片爬出钟楼，凤雏的青铜盾多了圈“解”字暗纹，贺涵瑞的火纹里嵌了片怀表齿轮，胡尘的机械臂终于能完整展开了——肘部刻着行小字：给小尘，爸爸的实验失败了。
“原来我妈是设计钟楼的工程师。”胡尘摩挲着刻字，藤蔓开出淡紫色的花，“她不是叛徒，是在给命系学员留活路。”
宿舍的铁架床还在晃。贺涵瑞用新得的齿轮给火纹淬火，凤雏对着朝阳练习“盾解”——青铜盾能拆成六块小盾，每块都带着钟摆暗纹。我把断笔碎片拼起来，发现它们组成的墟笔，笔尖刻着“尼康”两个字。
远处的觉醒殿，三休大师突然睁开眼，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清明。他枯瘦的手指在膝头写字，落下的灰尘组成行字：
钟楼响，命纹醒，弗门的影子该晒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