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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完离婚证那天,民政局门口的风很大。
林晚晚叫住我:“阿延。”不是后来的“老公”,也不是带怨的“周延”,是热恋时的称谓。
她神色怔怔,指尖绞着衣角,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我看着她,无视她眼底那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摇了头,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不能。”
她的脸上倏地没了血色。
我转过身,一步步走出她的视线。
因跨境诈骗案的出色表现,我被调去专案组,跟进一条从边境延伸至缅北的犯罪链条。
半年后,我们在边境小城布控,目标是一个涉嫌拐卖、诈骗的团伙窝点。
破门而入时,满屋的恶臭和昏暗让人心头发紧。
角落里缩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林晚晚和陈峰。
他们早已没了从前的光鲜。陈峰被打得鼻青脸肿,手腕上还缠着锈迹斑斑的铁链。
林晚晚更甚,头发枯槁如草,衣服破烂不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神涣散得像蒙着层雾。
后来才知道,离婚后她走投无路,又跟陈峰搅在一起。
两人本就因为品牌违约金将这些年挣的钱赔了大半,再加上挥霍无度,很快就负债累累,债务像雪球越滚越大。
陈峰利欲熏心,竟想把她卖到缅北换钱,两人争执时被团伙头目一并控制,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
“别动!警察!”我亮明身份时,陈峰瘫在地上发抖,林晚晚却突然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
她踉跄着扑过来,被同事拦住时,突然尖声哭喊:“阿延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
那声“阿延”,像根生锈的针,猝不及防刺进心里。可看着她疯癫的样子,只剩一片冰凉。
最终,陈峰因参与诈骗、拐卖被判刑。
林晚晚精神失常,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去看过一次,她坐在窗前喃喃自语,说的全是大学时的事,说我曾答应要当她的英雄。
走出医院那天,阳光刺得眼泛酸。
专案组庆功宴上,队长举杯:“敬未来。”
我笑着碰杯,那些爱过、恨过、纠缠过的过往,随着案件的终结,彻底尘埃落定。
后来,我仍在刑侦一线,偶尔会路过大学城,那里的变化日新月异。
衣柜里的警服换了新的,肩章添了星。
周家那男人死后,将大部分遗产继承给我。
我捐了一大半出去,剩下的给自己人生托底,日子过得简单而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