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吴承安便带着三具缝合好的尸首回到了清河县。
夜露未干,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冷意,马蹄踏过青石板街道,发出沉闷的声响。
吴承安面色冷峻,眼中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他的身后,王宏发、马子晋等人沉默地跟随,几名家仆抬着三具白布覆盖的尸体,缓缓走向秦家宅院。
秦家宅院内,秦兴安正弯腰摆弄着晒在院子里的药材。
他心情不错,一边翻动着人参、黄芪,一边盘算着这次儿子秦致远带着珍贵药材去辽西府送给吴二河,必定能让吴家欠下人情。
吴承安是总兵弟子,又是府试案首,前途无量,若能攀附上这棵大树,秦家日后在清河县的地位必然水涨船高。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少爷......少爷啊!”
秦兴安猛地抬头,手中的药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心头一颤,快步走向院门,刚推开,便看到吴承安等人抬着三具白布覆盖的尸体走了进来。
“这......这是何人尸体?”
秦兴安声音发颤,目光死死盯着那几具尸首,心中已有不祥预感,却仍抱着一丝侥幸。
吴承安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是致远兄的。”
“轰!”
秦兴安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踉跄后退两步,双手死死抓住门框才没倒下。
他嘴唇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声,半晌才挤出一句:
“我儿......死了?”
吴承安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揭开白布一角,露出秦致远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啊!”秦兴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胸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老爷!老爷!”秦家奴仆惊慌失措,连忙上前搀扶。
秦夫人闻讯赶来,一见儿子的尸首,登时瘫软在地,双手死死抓住白布,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你怎么能丢下娘啊!”
整个秦家乱作一团,哭声震天,连街坊邻居都被惊动,纷纷探头张望,低声议论。
足足一个时辰后,秦兴安才被救醒。
他面色灰败,双目无神,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死死抓住吴承安的手腕,声音嘶哑:“是谁......杀了我儿?”
吴承安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来——秦致远如何被王子安截杀,自己如何追查凶手,最终手刃仇人,甚至连秦家老奴秦文背叛之事也毫不隐瞒。
当听到凶手是总兵之子王子安时,秦兴安面如死灰,喃喃道:“完了......那可是王家......”
可当吴承安说出自己已经杀了王子安,甚至揪出了叛徒秦文时,秦兴安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与感激。
他挣扎着从椅子上滑下来,竟直接跪在吴承安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头:
“多谢吴公子为我儿报仇!”
吴承安连忙将他扶起,沉声道:“伯父不必如此,致远的死,和我有关,我自然要为他报仇。”
顿了顿,他又道:“接下来,您应该振作起来,操办致远的丧事。”
“这几天,我会留在清河县,送致远最后一程。”
说完这句话,吴承安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