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影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平复激动的心情,忽然想起一件事:
“传承,请问放置仙门总坛的地方有什么要求吗?比如,必须是我名下的产业?”
方影在心中问道。
传承的声音立刻回应:“地方大小合适就行,没有其他限制。”
方影微微点头,仔细一想也对。
如果必须要有地契,那长宽各三百丈那么大的地方,恐怕只能跑到偏僻的地方去,也许还能想办法租到。
而且每放一个遗迹都要买地,很容易引起别人怀疑,反而暴露自己。
幸好,传承设定的规矩还算通情达理。
不过,虽然没有这种硬性要求,但仙门核心的洞天福地,放置的地方,最好还是属于自己或者仙盟的同道。
这样才能避免很多世俗的麻烦。
想到这里,方影对总坛选在哪儿,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从明天开始,他打算跑遍禹州城内外,再查查相关的地图和地方志,才好最终确定地点。
……
第二天清晨。
巷子口的集市早已人声鼎沸。这里经营很久了,很多摊贩都习惯在这儿摆摊。
方影在喧闹声中醒来,推开房门走向院子里的水井。
只见井台边放着几方青石砚台和几支紫毫湖笔,这些都是他的同窗刘香君的东西。
简单洗漱完,刚想回屋,正好碰上刘香君也推门出来。
刘香君面容清瘦,头戴方巾,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脚蹬布鞋。
虽然家境清贫,却自有一股读书人的清雅气质。
典型的寒窗苦读的读书人。
“方兄,早。”
刘香君拱手作揖,礼数周全,但带着读书人惯有的那种疏离感。
方影也回礼:“刘兄早。”
照往常,两人寒暄完就该各回各屋。
但刘香君目光扫过方影的脸,却愣了一下。
“咦,方兄今天的气色……焕然一新,精神很好啊!”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惊讶。
以前的方影,脸上总带着病气的青白,今天却气血充足,面色红润,竟然和健康人一样了。
“嗯,前天偶然得了个古药方,煎服后好像效果不错。”
方影随口应付。
他知道这是踏上仙途、真元滋养身体的缘故。
刘香君本来也不是多事的人,刚才只是惊讶脱口而出,听方影这么说也就不深究了:“那就好,身体健康才是读书的根本。愚弟先走了。”
“刘兄请便。”
方影说。
刘香君走到门廊,取下挂着的油纸伞,又弯腰紧了紧布鞋的带子。
他身形修长,动作间自有读书人的端正气度。
方影的目光没有停留,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来,他心思纯净,对这位同窗并没有攀附结交的想法;
二来,以前的心思全在求医问药、科举功名上,现在则全系于振兴仙盟、提升修为。
听到院门开关的声音,刘香君直起身,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同住快一年了,彼此什么性格大概也清楚。
当初听说要和一个陌生男子合租这破院子,他差点立刻就要拒绝,实在是有很多不方便,而且人心难测。
但禹州城生活成本太高,想再找一处便宜、位置大小都合适的住处,简直比登天还难。
万般无奈,只能先住下再说。
时间稍长,他也发现方影这个人沉默寡言,深居简出,心性倒还算纯良。
于是,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住到现在。
他曾借着谈诗论文的机会试探过,知道方影也是家境贫寒,体弱多病,虽然努力读书,却因为身体拖累屡次科举落榜,现在靠教书和抄书勉强糊口。
客观来说,方影人品还行,没什么坏毛病。
但是……
撑开油纸伞,刘香君清瘦的下巴微微抬起。
但是,他刘香君自有青云之志。
他寒窗苦读,追求的是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在私德方面也严格要求自己,绝不做苟且之事。
他不避讳对功名利禄的渴望,如果能凭自己的才学考取功名,当然最好。
如果老天爷不帮忙……他也觉得自己才学尚可,或许可以投靠高门大户,做个门客或幕僚,再图发展。
他自信凭胸中的学问,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所以,方影这样困顿潦倒的同窗,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看了看天色,刘香君撑伞走进了雨里。
……
过了一会儿,方影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去实地考察。
走到巷口的布告栏前,看到一张新贴的告示:
“府衙紧急通告:禹州地界连日暴雨成灾,至今已有十二处河堤决口,三十里良田变成汪洋,更有几处山体滑坡阻塞道路。望各位百姓多加防范,切勿靠近水边和悬崖。”
方影心中叹息。
他虽然能短暂操控一小片地方的天气,却无力抗衡这种大范围的天灾浩劫。
暴雨造成的灾害,他也束手无策。
走出院门。
此刻雨水暂时停了,天地间弥漫着水汽。
巷口的集市被简陋的竹篱笆围着,篱笆上贴满了被雨水浸透、字迹模糊的告示。
透过敞开的集市大门望去,趁着雨停,卖货的吆喝声,买东西的讨价还价声,喧嚣吵闹,非常热闹。
巨大的声浪甚至震得巷子里老房子的窗户纸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