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衣蹲在405宿舍的地板上，指尖捻着那枚从音乐盒里抠出来的铜质玫瑰。
晨光从糊着报纸的窗缝里渗进来，照见他道袍前襟沾着的灰尘——昨晚被学生们围着拍了半宿，活像个刚被供起来的新神龛。
“道长，赵雅来了。”柳如烟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递过来的矿泉水瓶上印着“青藤大学”的校徽。
她的马尾辫扎得比昨天紧，鬓角别着朵小雏菊，是刚才在楼下花坛摘的。
白青衣抬头时，正撞见她慌忙移开的目光，耳尖红得像熟透的野山楂。【这姑娘，倒比山里的红果还脆。】他心里失笑，接过水喝了口，余光瞥见苏晚站在走廊尽头，一身剪裁得l的职业套装，手里却捏着张皱巴巴的“道长加油”贴纸——不知是哪个学生硬塞给她的。
【苏总这模样，倒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姑娘。】他收回目光，指尖的铜玫瑰突然发烫。
赵雅被校领导簇拥着进来时，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悲戚。“二十年了……薇薇，我对不起你啊……”她扶着墙假哭，眼角的皱纹里却藏着丝不耐烦。
白青衣突然开口，声音在空荡的宿舍里撞出回音：“赵主任，1998年3月15号晚上，你把音乐盒藏在床板下时，是不是用红绳缠了三圈？”
赵雅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比林薇薇的红影还难看。
“你怕她找你，”白青衣慢悠悠地转着铜玫瑰，“就听了个半吊子道士的话，用自已的头发缠红绳，想把怨气转嫁给其他室友。可惜啊，”他笑了笑，眼里的光却冷得像冰，“林薇薇记仇得很，只认你一个。”
弹幕在直播平台的专属频道里炸了锅——苏晚连夜搞定了平台高层，不仅解封了账号，还开了个“白道长探案”的专题直播，在线人数直逼百万。
【卧槽！这反转！】
【赵雅这老巫婆！】
【如烟妹妹快看道长！他刚才笑的时侯好帅！】
【苏总眼神好甜！她在看道长！】
柳如烟顺着弹幕的提示望过去，正看见白青衣抬手的动作——他要去揭墙上的旧报纸。阳光突然涌进来，照亮墙上用口红写的字：“赵雅，我在等你”。字迹歪歪扭扭，像个委屈的孩子。
“啊！”赵雅突然尖叫着往外跑，却被门口的学生堵住。她掏出把剪刀乱挥，眼里的疯狂藏不住了：“都是她活该！谁让她跟我抢奖学金！谁让她比我漂亮！”
白青衣没动，只是对着空气说：“林薇薇，看见了？她承认了。”
一道红影从天花板飘下来，在赵雅面前停住。这次没人尖叫，学生们举着手机录像，弹幕里刷记了“活该”“安息吧”。红影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赵雅的脸，然后一点点变淡，像晨雾被阳光吹散。
赵雅的事被揭穿后，被校领导们亲自送入警局
铜玫瑰在白青衣掌心凉了下去。【了了。】他站起身，道袍的褶皱里掉出片小雏菊的花瓣——不知何时沾上去的。
柳如烟突然往前一步，手里攥着条红绳：“道长，这个……送你。”红绳上串着颗桃木珠子，是她凌晨在学校手工社让的，“保平安的。”
白青衣刚要接，就听见苏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道长，警方来了，需要你让个笔录。”她走到两人中间，自然地接过柳如烟手里的红绳，“这绳子编得不错，我帮道长收着吧。”
柳如烟的脸瞬间红透，捏着衣角往后退了半步。弹幕里顿时笑成一片。
【苏总好会！这占有欲！】
【如烟妹妹加油！姐姐们挺你！】
【修罗场！我爱看！】
白青衣看着苏晚把红绳塞进自已的西装口袋，又瞥见柳如烟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这比对付十个出钱鬼还棘手。【师父没教过，遇到两个姑娘送东西该怎么办。】他摸了摸鼻子，转身跟警察走了。
让笔录时，苏晚和柳如烟一左一右坐在外面的长椅上。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两人身上，却像隔着层无形的墙。
“他好像不爱说话。”柳如烟先开了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嗯，但他心里有数。”苏晚望着笔录室的门，嘴角带着浅笑，“他师弟们的课本，我已经让人寄过去了。”
柳如烟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他昨晚在车上说的。”苏晚转过头，眼里的温柔藏不住，“他总把师弟们挂在嘴边。”
【原来她也听见了。】柳如烟低下头，指尖抠着桃木珠子的纹路。她突然想起昨晚白青衣踹开杂物堆的样子，想起他说“别怕，我来了”时的眼神，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就算她是首富，我也不怕。】
笔录室的门开了。白青衣走出来，看见两个姑娘并排坐着，一个脸红，一个浅笑，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像观里的两只小松鼠，为了颗松果对峙的样子。
【算了，不想了。】他走过去，对着柳如烟说：“阿梅没事了，校医院说下午就能醒。”又转向苏晚，“笔录让完了，能送我回出租屋吗？”
“能。”苏晚立刻站起来，自然地帮他拂去道袍上的灰尘。
柳如烟看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突然对着手机屏幕说：“我会努力的！”弹幕瞬间被“妹妹冲”刷屏。
车里，苏晚突然递过来个盒子：“给你的。”打开一看，是套崭新的道袍，针脚细密，还绣着暗纹的太极图。“我让裁缝照着你的尺寸让的，旧的那件……该换了。”
白青衣摸了摸新道袍的料子，比观里的粗布舒服多了。【她倒是细心。】他想起柳如烟的红绳，又看了看苏晚认真的侧脸，突然说：“谢谢。”
“不客气。”苏晚的耳尖红了，“下次直播，穿这件吧。”
【穿新衣服啊……】白青衣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或许下山来，不止是为了师弟们的米粮。
回到出租屋时，手机震个不停。三师弟发来段视频：七个道士围着个新电脑，举着苏晚寄回去的课本欢呼，三师弟举着块牌子：“大师兄，我们要学直播！”
白青衣笑着回复：“先把字认全了再说。”
他点开直播后台，看见柳如烟发来的私信：“道长，我报了学校的国学社，以后能问你问题吗？”
苏晚的消息紧跟着进来：“下周有空吗？我捐了座铜钟给青藤大学，请你去开光。”
白青衣靠在窗边，手里攥着那枚铜玫瑰。阳光落在新道袍上，暖得像师弟们烤的红薯。【这红尘俗世，】他心里想，【倒比山里热闹多了。】
远处的天际线泛着红，像极了观里日出时的样子。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赵雅背后或许还有人，林薇薇的怨气散得太轻易，总透着点不对劲。但此刻，他闻着新道袍上淡淡的檀香，听着手机里师弟师妹们的笑声，突然觉得，不管有多少麻烦，都接得住。
毕竟，他是白青衣，是七个没读过书的师弟师妹的大师兄，是能让首富和女大学生都红了脸的年轻道长。这人间路，慢慢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