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大明:我的账本,让锦衣卫递刀 > 第3章 以身为饵,请君入瓮

子时,盐课司的临时签押房里,烛焰被风压得死死贴向一侧。
光线斜在墙上,像一道随时会断的笔画。
沈炼合上抄录的黑账,指节叩在封皮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东西,能要一船人的命。”
他盯着陈决。
“汪广背后的人,很快会知道账本已失。下一步,就是灭口,把所有线索连根拔起。”
陈决“嗯”了一声,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画图。
港口,水门,船位。
巡更的路线在他指下延伸,最后点在几处暗礁标记上。
“所以,不能等。”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在说一件已经发生的事。
“常规抓捕,动静太大,网眼也太大,漏掉的才是真大鱼。”
“你的打法?”沈炼问。
“请君入瓮。”
陈决抬眼,目光平静如深潭。
“不,说得更准些——引蛇出洞。”
“得让蛇以为,洞口有活物,它才会把头伸出来。”
他推过那圈被茶水浸润的痕迹:“今夜码头有船接驳,不只转运私盐,还要‘清理’掉几个知道西三仓底细的活口。”
沈炼眉心一紧:“强攻码头?”
“不。”陈决摇头,“强攻是把石头扔进水里,只能惊散一群鱼。我要你带主力走陆路,从正门进。”
“腰牌亮出来,动静搞大些,把所有人的眼睛,都给我死死拽到岸上去。”
沈炼的神情沉了下去:“你走水路,去当那块活饵?”
他断然拒绝:“不行。我领的令是护你周全,不是送你下水喂鱼。刘公公要的是结果,不是一具尸首。”
“正因如此,结果才要干净。”
陈决站起身,毫不避让地迎着他的目光。
“沈校尉,我们算一笔账。”
他竖起一根手指,像在点算货物。
“其一,黑账在手,能钉死汪广,却够不着他身后的人。这是笔‘呆账’。”
程,要我们重封。若按公文,我们今夜的行动,便算‘名不正言顺’。”
陈决拿起那支冰凉的竹哨,笑了。
“好。就让他们的章程,为我们多落一道见证。”
他握紧竹哨。
“一言为定。”
子时,浓雾如通一床湿透的棉被,死死压住码头。
河面是凝固的墨,只有撞上船腹时,才泛起几丝油腻的光。桐油味混着鱼腥,黏在喉咙里。
陈决与两名水性最好的番役,像三条滑溜的鱼,贴着下游暗流无声潜行。
离目标船只,只剩两臂之遥。
火光,毫无征兆地劈开了水面。
一排火把从船舷齐刷刷探出,瞬间照亮了甲板上的每一道纹理,和桅杆上的每一处节疤。
船头,一个身穿青缎箭袖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神情沉稳得像在自家后院点名。
“陈大人。”他开口,声音在水面上荡开,“久等了。”
船篷被猛地掀开,无数持刀的汉子从黑暗中涌出,刀刃在火光下连成一片森然的白。
陆路方向,也通步爆发出呵斥与金铁交击声。
沈炼那边,已经和对方的明哨接上了火。
“是自已上来,”那中年人居高临下地问,“还是我让人抬你上来?”
陈决缓缓举起双手,任由冰冷的河水浸透衣襟,压住心跳。
他的眼睛,却死死锁住船舷右侧的第二道篷缝。
那里的缝线比旁边更密,线脚更新,篷布下沿,还残留着一圈未干的盐渍。
“我上去。”
他开口,声音被水汽浸得有些冷。
“不过,今日这船,谁也开不走。”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猛地一沉,没入漆黑的水下。
下一瞬,他破水而出,那支细长的竹哨已含在唇边。
一声尖啸,如利箭般撕裂夜雾!
岸上,沈炼手臂悍然挥落。
弩弦齐爆!
成片的羽矢带着死亡的颤音,擦着船沿横扫而过。冲到船边的几名刀手,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推了一把,惨叫着向后栽倒。
当啷!有人的刀脱手,砸在甲板上,声音刺耳。
那青缎中年人脸色剧变,刚想后退,一支羽矢便已钉穿他的手腕,将他死死钉在了桅杆上!
陈决借着这阵混乱,猿臂一荡,攀舷上船。
他不让任何纠缠,直扑船舵,一枚备好的木楔狠狠楔入舵轮!
船舵,死了。
他向通伴打出早已约定好的手势。
一人翻上火器箱,用铁链将其死死捆住;另一人则手起刀落,割断了主帆的篷索!
船身剧震,彻底沦为一座动弹不得的水上囚笼。
岸上,沈炼的人马已从两翼合围,将所有退路封死。
沈炼提刀踏上甲板,只扫了那被钉在桅杆上惨嚎的管事一眼,便看向浑身滴水的陈决。
对方发丝贴额,衣衫尽湿,眼神却像两簇火,不见半分狼狈。
“封舱,封人,封口。”
陈决甩开一张早已备好的单子,逐条点名。
“就地抽样;骑缝封皮;请两名见证。”
他走到那管事面前,将那本抄录的黑账摊开,指尖点在其中一条上。
“卯月初八,入账九百两,分红落的是你的名。”
“现在,银子的账在此,你的人也在此。”
他用账本的封皮,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颊,声音干净得像冰。
“回话——你的上家,是保你这条命,还是保他那块牌子?”
不等回答,他已转身,目光扫过甲板上被押跪的一片人。
“把知道的,都写下来。”
他抬手,指向一张临时搬来的案几。
“谁先写完,谁就从死罪,降为活罪。”
“名字,时辰,地点,见证人,一个字,都不要漏。”
岸边的风吹得火把烈烈作响,一道道命令被精准执行。
盐包抽十验一,桅杆脚下的盐霜被仔细刮入瓷盒,暗舱的舱板被撬起编号,货签与勘合副本分袋封装。
两名被“请”来的里正,在骑缝处战战兢兢地按下了手印。
汪家管事咬碎了牙,血顺着手腕,沿着桅杆的木纹蜿蜒而下。
沈炼收刀入鞘,低声安排好押解的次序,走到陈决身边。
“下一步?”
“押人回衙,立刻分堂对口。”
陈决的语速不快,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
“先审财路——问银子从哪家钱庄出的,怎么走的账。”
“再审人路——问钥匙在谁手上流转,谁负责放行。”
“最后审笔路——问船只吃水的旁注,是谁落的笔。”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别忘了,把大值房的那张主审桌,也一并搬过去。”
沈炼点头,立刻转身传令。
码头上,嘈杂的人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甲胄的摩擦声和清晰的脚步声。
船腹在夜色里轻轻摇晃,像一口被死死扣住的棺材,再也发不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