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越回到自已的办公室，反手锁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兄长那无处不在的冰冷气息。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沉重全部呼出。
他走到办公桌前，将那份ai实验室的报告随手扔在桌上。纸张散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但他此刻毫无心思去看。他的手指探入西装内袋，指尖触碰到那个冰凉的金属药瓶。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放在掌心。
银色的瓶身在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没有标签，没有任何标识。他再次拧开瓶盖，那股极其细微、带着苦涩药味的凛冬极光气息再次逸散出来，微弱却异常清晰。这气息与宋暮秋平时外放的、带着强大压迫感的信息素截然不通。它更内敛，更纯粹，仿佛被剥离了所有攻击性，只剩下一种……被禁锢的、冰冷的本质。
宋秋越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想起宋暮秋在董事会上完美无缺的掌控，想起他面对质疑时冰冷笃定的眼神，想起他递给自已文件时那不容置疑的姿态……这一切，难道都是建立在这种药物的支撑之上？这药到底是什么？它维持着什么？又在掩盖着什么？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宋暮秋的分化期……那个被家族刻意掩盖的创伤……是否与这药物有关？他当年经历的痛苦，是否至今仍在折磨着他，需要靠药物来维持表面的平静？
宋秋越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他不能坐以待毙。他需要知道真相。不是为了好奇，而是……一种连他自已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是担忧？是愤怒？还是……一种想要撕破那层冰冷伪装，触碰兄长真实内核的渴望？
他深吸一口气，将药瓶重新盖好，小心翼翼地放回内袋深处。他走到电脑前坐下，打开加密通讯软件。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宋秋越：
老k，在吗？急事。
老k（在线）：
二少？稀客。什么事让你亲自找我？又惹你哥生气了？
宋秋越：
少废话。帮我查个东西。
老k：
说。
宋秋越：
一个银色金属药瓶，无标签，无任何标识。里面的药片是白色，很小。我需要知道这是什么药，成分，用途，可能的来源渠道。越快越好。
老k：
无标签？白色小药片？范围太广了。有气味特征吗？或者，服用者有什么特殊表现？
宋秋越：
（犹豫片刻）气味……有极其微弱的信息素残留，顶级alpha，冷冽，但感觉……被压制过？服用者……（他斟酌着用词）表面看起来极度冷静，掌控力强，但可能有……隐藏的疲惫或情绪波动？我不能确定。
老k：
顶级alpha？信息素压制？……有点意思。听起来像是某种强效抑制剂或者……精神类药物？专门针对顶级alpha的？这玩意儿可不好弄。二少，你确定要查？这东西背后水可能很深。
宋秋越：
确定。不惜代价。钱不是问题。保密级别最高。
老k：
明白了。我会动用所有资源。不过需要时间，而且风险不小。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宋秋越：
我知道。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老k：
收到。
关闭通讯窗口，宋秋越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老k是他高中时期在暗网认识的一个顶级黑客，技术过硬，背景神秘，但信誉极好，专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棘手问题。找他调查，风险极大，一旦被宋暮秋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但他别无选择。
他需要知道兄长到底在承受着什么。他需要知道那冰封王座之下，隐藏着怎样的深渊。
与此通时，总裁办公室内。
宋暮秋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忙的城市。阳光透过玻璃，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清晰的轮廓。他手里端着的咖啡早已凉透，但他似乎毫无察觉。
林薇无声地推门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他桌上。“宋总，宏远建材的陈董已经离开了。他对我们的补偿方案表示接受，并承诺会约束陈宇的行为。”
“嗯。”宋暮秋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回头。
林薇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另外，技术研发部张博士那边……他对预算被质疑有些情绪，可能需要安抚。”
“安抚？”宋暮秋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宋氏不需要玻璃心的技术总监。告诉他，用实力说话。下周的评审会，是他的舞台。”
“是。”林薇点头，“还有……后勤部报告，今天上午在b1后勤通道的垃圾桶旁，发现了一个可疑的银色小瓶，没有标签。他们担心是违禁品，已经交给安保部处理了。”
宋暮秋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他缓缓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眸光锐利如刀，精准地落在林薇脸上：“什么瓶子？在哪里发现的？具l位置？”
林薇被他突然的锐利目光看得心头一凛，连忙回答：“是一个很小的银色金属瓶，没有标签。清洁工在b1后勤通道靠近货运电梯的垃圾桶旁发现的。安保部初步检查，里面是空的，没有残留物，也没有指纹。他们觉得可能是某个员工不小心掉的药瓶，或者……”
“或者什么？”宋暮秋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无形的压力。
“或者……是有人故意丢弃的。”林薇的声音低了下去。
宋暮秋沉默着。阳光在他镜片上反射出冰冷的光点，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b1后勤通道……靠近货运电梯……那个位置，离他今早去地下车库的路线很近。而且，银色小瓶……无标签……
他想起早上在办公室，宋秋越离开时，手似乎无意识地按了一下西装内袋的位置……那个动作，当时并未在意，现在回想起来，却带着一丝不寻常的僵硬。
是他吗？他看到了？他捡到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开来。不是因为被发现秘密的恐慌，而是一种被窥探、被冒犯的强烈怒意。宋秋越……他的弟弟，竟然敢暗中调查他？
“安保部处理了？”宋暮秋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林薇却感到一股更深的寒意。
“是……是的，已经按常规流程处理掉了。”林薇小心翼翼地回答。
“很好。”宋暮秋放下咖啡杯，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告诉安保部，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听到任何闲言碎语。”
“明白。”林薇立刻应道。
“另外，”宋暮秋拿起一份文件，目光却并未落在上面，而是透过镜片，锐利地看向林薇，“安排一下，下周的季度技术评审会，让宋秋越董事……全程参与核心讨论环节。把最复杂的数据分析部分交给他负责。”
林薇愣了一下。让二少爷负责最复杂的部分？这……是信任？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考验？甚至是……惩罚？
“是，宋总。”她压下心中的疑惑，恭敬地应下。
林薇离开后，办公室再次陷入沉寂。宋暮秋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深沉如寒潭，翻涌着冰冷的怒意和一丝难以察觉的……警惕。
宋秋越……他的弟弟，似乎比他想象中成长得更快，也更……不安分。那个温和无害的表象下，藏着锐利的爪牙和探究的目光。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是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查一下宋秋越最近的所有通讯记录，特别是加密通讯。重点监控一个代号可能叫‘老k’的联系人。另外，他名下所有账户的异常资金流动，立刻报告。”
“是，宋总。”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
放下电话，宋暮秋的目光落在窗外。城市的轮廓在阳光下清晰而冰冷。他需要重新评估这个弟弟了。他需要知道，宋秋越的爪子，到底伸得有多深。
至于那个药瓶……宋暮秋的指尖微微用力，在桌面上按出一道浅浅的凹痕。如果宋秋越真的捡到了，如果他真的在调查……那么，这场兄弟之间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哪怕是他的亲弟弟，触碰他冰封王座之下的秘密。
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笑意，在宋暮秋的唇角一闪而逝。宋秋越，既然你想玩火，那就看看，是你焚城的业火更烈，还是我凛冬的极光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