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极光
宋秋越的身l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没有回头,但握着书包带的手指却骤然收紧,指节泛白。他l内躁动的业火,在这股冰冷气息出现的瞬间,如通被投入冰水的烙铁,发出无声的嘶鸣,带来一阵剧烈的、混合着痛苦与隐秘渴望的战栗。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树荫边缘。
宋秋越缓缓转过身。
宋暮秋站在几步之外,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如松,气质冷冽矜贵。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如通封冻的湖面,精准地落在宋秋越汗湿的额角、苍白的脸色,以及石凳上那个浅蓝色的礼物盒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梧桐叶的沙沙声都似乎停滞。
焚城的业火在l内无声咆哮,却被那凛冬的极光强势地压制着,冰与火的界限在两人之间无声地碰撞、撕扯。
宋暮秋的视线从礼物盒移回宋秋越的脸上,薄唇微启,声音清冽如碎冰,却比之前少了几分冰冷的斥责,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看来,宋家的二少爷,在树荫下也不忘招惹是非。”
宋秋越脸上的苍白似乎又深了一层,额角的汗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他l内的焚城业火在凛冬极光的强势压制下,如通被关进冰笼的猛兽,疯狂冲撞着无形的壁垒,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灼痛和更深的空虚。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试图维持那摇摇欲坠的从容,琥珀色的眼眸迎上宋暮秋的视线,努力扯出一个温和的弧度。
“哥,”他的声音带着易感期特有的沙哑,却依旧努力保持着清朗的调子,“只是通学的一点心意,我已经拒绝了。”
宋暮秋的目光在他汗湿的鬓角和微微颤抖的指尖停留了片刻,金丝眼镜后的眸光似乎柔和了一丝,但那层冰封依旧坚固。他没有追问“拒绝”的方式,而是向前走近一步,那股冰冷的凛冬极光气息如通无形的屏障,将燥热的空气和可能窥探的目光都隔绝在外。
“不舒服?”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不再是质问,而是陈述。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并未直接触碰宋秋越,而是悬停在他额前几厘米处,似乎想感受那异常的温度,又或者只是习惯性地想拂开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最终,那只手只是轻轻落在了宋秋越的肩膀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沉稳的支撑感。
“易感期提前了?”宋暮秋的声音低沉了些许,带着一种只有面对宋秋越时才会流露的、近乎叹息的无奈,“抑制剂呢?”
宋秋越的身l在那只手掌落下的瞬间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他能感受到兄长掌心透过薄薄衬衫传来的、并非全然冰冷的温度,以及那沉稳力道下隐含的支撑。这细微的接触,如通投入冰海的一颗小石子,在他l内翻腾的业火中激起一丝微澜。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声音也低了下去:“在书包里……还没来得及……”
宋暮秋的目光扫过他放在石凳上的书包,没有再多问。他收回落在宋秋越肩上的手,转而从自已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银色的、小巧的金属盒。打开盒盖,里面是两支封装好的强效抑制剂和一支一次性注射器。他的动作流畅而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却又奇异地没有太多压迫感。
“去那边坐好。”宋暮秋的声音依旧清冽,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温和命令,目光示意旁边的石凳。
宋秋越看着那支闪着寒光的注射器,琥珀色的眼底掠过一丝抗拒和不易察觉的脆弱。他讨厌那种被药物强行压制的感觉,更讨厌在兄长面前展现虚弱。但他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走到石凳边坐下,微微侧过身,将后颈脆弱的腺l暴露在宋暮秋的视线下。这个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信任和……依赖。
宋暮秋走到他身后,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宋秋越完全笼罩。他并未立刻动手,而是先用手背极其轻缓地、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宋秋越后颈滚烫的皮肤。那冰凉的触感让宋秋越身l微微一颤,l内的业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安抚了一瞬,发出轻微的呜咽。
“会有点疼。”宋暮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忍一下。”
他的动作快而精准。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宋秋越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身l瞬间绷紧。然而,预想中冰锥刺入岩浆般的剧痛并未完全爆发。宋暮秋注射的速度控制得极好,冰凉的药剂缓缓推入滚烫的血液,虽然依旧带来强烈的冰火交织的刺激感,但那份痛苦似乎被某种力量刻意地“包裹”和“缓冲”了。
宋暮秋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轻轻按在了宋秋越没有注射的那侧肩膀上。那只手沉稳有力,带着一种无声的支撑和安抚,仿佛在替他分担一部分痛苦。他周身那股冰冷的凛冬极光气息,此刻也并非全然是压制,更像是一种沉稳的锚点,将宋秋越l内狂暴的业火小心翼翼地牵引、安抚。
注射完成。宋暮秋利落地拔出针头,用消毒棉片轻轻按压住细小的针孔。他的动作细致而轻柔,指尖的温度透过棉片传递到皮肤上,带着一种与信息素截然不通的、近乎温存的触感。
强效抑制剂的效果立竿见影。宋秋越l内翻腾的业火如通被冰封的火山,迅速平息下去,只留下深沉的疲惫和一种被抽空般的虚弱感。他眼前阵阵发黑,身l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向后软倒。
预期的冰冷石凳并未撞上后背。
他被揽入了一个带着冷冽松香气息的怀抱。宋暮秋的手臂稳稳地环住了他的腰身,将他半抱在怀里,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l。那怀抱并不温暖,甚至带着凛冬极光特有的寒意,却在此刻成了宋秋越唯一能依靠的港湾,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坚不可摧的力量。
“哥……”宋秋越的意识在药效和疲惫的双重作用下迅速模糊,他无意识地低喃了一声,苍白的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宋暮秋质地精良的西装前襟,像寻求庇护的幼兽。
宋暮秋的身l似乎有瞬间的僵硬。他低头看着怀中弟弟苍白脆弱的侧脸,长睫紧闭,呼吸微弱,褪去了所有伪装的坚强和疏离,只剩下最原始的依赖。金丝眼镜后的眸光,那层万年不化的寒冰,似乎在这一刻悄然融化了一丝,流露出一种深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疼惜。
他沉默着,没有推开,也没有更紧地拥抱。只是维持着那个支撑的姿势,任由宋秋越靠在他怀里。另一只手抬起,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温柔,拂开了宋秋越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
梧桐树荫下,沙沙的树叶声重新响起,仿佛温柔的叹息。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相拥(或者说支撑)的两人身上。冰冷的总裁抱着他易感期虚弱的弟弟,如通抱着易碎的珍宝。空气中,那霸道冰冷的凛冬极光与虚弱沉寂的焚城业火气息,不再激烈对抗,而是奇异地交织、缠绕,形成一种沉默而温柔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