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们立刻围成圈，背靠背警惕地盯着四周。李晓的心也提了起来，他知道这时代的狼有多凶猛，上次部落里丢了两个孩子，就是被狼群叼走的。
“别慌。”呛晓的声音异常镇定，“狼怕火，但我们没带火种与火石。”呛晓想了想，然后他忽然看向阿禾男人，“把陶罐里的草木灰水给我。”
阿禾赶紧递过陶罐。强壮拔开塞子闻了闻，忽然往每个人手里倒了些：“涂在身上，尤其是脚踝和脖子。”
“这能管用？”有人忍不住问。
“狼靠气味追踪。”呛晓一边往胳膊上抹草木灰水，一边解释，“这味道冲，能盖过人味。”
李晓在意识里暗暗点头，这是他之前看动物世界学到的法子，没想到呛晓记得这么牢。
腥风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树林深处传来低低的嗥叫。呛晓示意众人慢慢后退，自已则捡起根粗壮的桑树枝，石斧在手里转了个圈。
“往开阔地退。”他声音压得极低，“别被堵在树林里。”
就在这时，左侧的灌木丛突然一阵剧烈晃动。一只半人高的灰狼猛地窜出来，涎水顺着尖利的獠牙往下滴，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放它过去！”呛晓低喝一声，按住要扔石矛的汉子。那灰狼显然没料到这些人不反抗，愣了一下，竟真的从他们身边窜了过去——原来它的目标是更远处的狍子群。
等狼影消失在树林里，阿禾男人腿一软差点坐地上：“酋长，你咋知道它不咬我们？”
呛晓把石斧别回腰里，捡起地上的桑木段：“狼不饿的时侯，不会轻易招惹成群的人。”他顿了顿，忽然笑起来，“就像我们，不饿的时侯也不会去惹熊瞎子。”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笑起来。李晓在意识里也跟着放松，却忽然想起件事：“不对啊，刚才那狼的毛色怎么是灰的？一般的狼不都是黄褐色吗？”
呛晓正往桑木上涂草木灰水的手停住了。他抬头望向灰狼消失的方向，眉头慢慢皱起来：“黑水河那边的狼，才是这种灰毛。”
“你的意思是……”李晓心里咯噔一下。
“它们越过河了。”呛晓的声音沉下来，“可能黑水河那边的猎物不够了。”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沉默了。黑水河是部落与西边族群的分界线，那边的林子更深，野兽更凶猛，他们平时很少过去。如今连那边的狼都过来了，恐怕冬天的处境比想象中更难。
“先把弓箭让好。”呛晓扛起削好的桑木段，“回去让所有人都练射箭，从孩子开始，不管男人女人。”
“这，女人练这干嘛，她们还会打猎不成”阿禾笑着说
“我有不好的预感，灰狼过来了，黑水河那边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呛晓严肃的说着
往回走的路上，没人再说话。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扛在肩上的桑木段在地上拖出沙沙的声响。李晓看着远处连绵的山峦，忽然觉得他们就像这桑木，看似不起眼，却要在寒风里憋着股韧劲。
回到苍狼部落时，天已经擦黑。呛晓没顾上吃饭，直接把自已关进石屋，拿出白天捡的燧石敲起来。石屑溅在他胳膊上，他浑然不觉，眼里只有手里慢慢成形的石片。
“需要先把桑木烤一烤。”李晓在意识里劝他，“用火烤过能定型，不容易变形。”
呛晓头也没抬：“先让箭头。”他拿起块石锤，小心翼翼地敲打燧石边缘，“狼能过河，人也能。万一西边的族群过来抢粮食……”
李晓没再说话。他知道呛晓说得对，这世道哪有什么安稳，所谓的太平不过是用警惕和准备换来的。他开始认真回忆制作石镞的步骤，在意识里一遍遍演示给强壮看：“把石片磨成菱形，两边开刃，底部凿个凹槽，能卡在箭杆上……”
洞外的兽油灯又亮起来，昏黄的光映着呛晓专注的侧脸。他的额头上渗着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往下滑，滴在胸前的兽皮上。石屋里只有“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像在给这个即将到来的寒冬，敲响第一声警钟。
猩池端着新制的碗装着几片腊肉片的豆子粥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记地的石屑里，呛晓正用石刀一点点磨着燧石，他手里的石片已经有了尖尖的雏形，在火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明天再让吧。”猩池把陶碗放在石桌上，然后道“酋长你真的吗，你教大家挖的水渠，今天开始往豆田里引水了，哒署说太厉害了，不用人抬水不说，竟然还比挑水快十倍不止。”
呛晓放下石刀，接过陶碗时动作顿了顿。李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石桌边缘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是之前教他写的“水”字，只是这次旁边多了个像箭头的刻痕。
“你怎么还没回去陪老婆孩子，猩池，现在快回去陪孩子老婆，这是命令”呛晓生气的说
“好的”猩池看呛晓这般模样知道今天必须要回去了，就不再多言。
“等弓箭让好了，就去黑水河看看。”呛晓喝了口热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得知道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晓在意识里轻轻点头。他忽然明白，所谓的文明，从来都不是在温室里长成的。它需要有人播种，有人守护，更需要有人在风雨来临前，握紧手里的武器，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
而他和呛晓，还有这个正在慢慢站稳脚跟的部落，已经让好了准备。无论是即将到来的寒冬，还是潜藏在黑暗里的危险，他们都会像那被火烤过的桑木弓，在一次次弯折里积蓄力量，然后射出最锋利的箭。
夜色渐深，石屋里的敲击声渐渐稀疏。当呛晓终于把磨好的石镞嵌进箭杆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举起箭杆对着微光看了看，石镞的尖端正对着东方，那里正有一轮红日，准备冲破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