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柔被禁足后,相府表面上平静了许多,暗地里却依旧暗流涌动。沈清辞知道,沈婉柔绝不会就此罢休,而谢临舟虽被贬为庶民,但以他的野心,未必会甘心蛰伏。
这日,沈清辞正在院中翻看账本。相府的产业看似兴旺,实则不少地方都有亏空,其中几笔账目更是模糊不清,显然是有人暗中让了手脚。上一世她心思全在谢临舟身上,对这些事从不过问,如今看来,这相府早已是千疮百孔。
“小姐,这几笔账太奇怪了,”画春指着其中一页,“城南的绸缎庄上个月明明说是盈利,怎么账目上却显示亏损?还有这处田产,租金也少了一大半。”
沈清辞指尖划过那些数字,眼中寒光一闪:“看来,府里有人手脚不干净啊。”
这些亏空,很可能与沈婉柔有关,甚至可能牵扯到谢临舟。他们利用这些钱财,暗中培养势力,为日后的阴谋铺路。
“画春,去把管账的刘管事叫来。”沈清辞沉声吩咐。
刘管事是府里的老人,据说跟在沈知言身边多年,可这账目中的问题,他不可能毫无察觉。
不多时,刘管事低着头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慌张:“大小姐,您找老奴?”
沈清辞将账本推到他面前,指着那些有问题的账目:“刘管事,这些账目,你给我解释一下。”
刘管事看到账本,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支支吾吾道:“这……这可能是底下人记账时出了差错,老奴回头一定严查。”
“差错?”沈清辞冷笑,“这么多笔都出差错,而且每一笔都恰到好处地亏空,刘管事觉得,我会信吗?”
她起身,步步紧逼:“是你自已私吞了,还是受了别人的指使?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次。”
刘管事额头冒汗,膝盖一软就想跪下:“大小姐,老奴冤枉啊!老奴绝不敢……”
“不敢?”沈清辞打断他,“那你敢不敢让我去查查绸缎庄和那处田产的实际收支?”
刘管事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大小姐查账,倒是查得仔细。”
沈清辞回头,只见一个身着墨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面容俊朗,气质温润,却又带着一丝疏离。他腰间挂着一块玉佩,质地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人是谁?相府似乎没有这号人物。
画春也有些警惕:“你是谁?怎么擅自闯进来了?”
男子微微拱手,语气平和:“在下苏慕言,是沈大人的故友之子。今日前来拜访,听闻大小姐在此,便冒昧过来打声招呼。”
沈知言的故友之子?沈清辞从未听过父亲提起过。她打量着苏慕言,总觉得他眼神深处藏着什么,不似表面那般简单。
“苏公子客气了。”沈清辞不动声色地收起账本,“只是我这里还有些琐事要处理,恐怕招待不周。”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刘管事,显然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府里的龌龊。
苏慕言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无妨,我只是过来看看。既然大小姐有事,那我就先去前厅等沈大人。”
他转身离开前,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刘管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刘管事被他那眼神看得心头发毛,等苏慕言走后,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小姐饶命!老奴招!老奴招!”
原来,刘管事确实受了沈婉柔的指使,暗中转移了相府的部分财产,用来资助谢临舟拉拢人脉。那些亏空的账目,都是他们故意让出来的。
“沈婉柔倒是信任你。”沈清辞语气冰冷,“把你知道的,还有那些被转移的财产去向,一一写下来。若是有半句虚言,后果你知道。”
刘管事哪里还敢隐瞒,连忙点头应是,哆嗦着去取纸笔。
画春看着刘管事的背影,愤愤道:“没想到他竟然敢背叛老爷!小姐,要不要告诉老爷?”
“暂且不用。”沈清辞摇头,“父亲如今烦心事够多了,这事我先处理。等拿到确凿证据,再一并告诉他。”
她看着窗外,若有所思。这个苏慕言,来得未免太巧了。他真的只是父亲的故友之子吗?还是另有目的?
另一边,苏慕言来到前厅,并未见到沈知言,只有管家在一旁等侯。
“苏公子,老爷正在书房会客,让您稍等片刻。”管家恭敬地倒上茶。
苏慕言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看似随意地问道:“刚才看到刘管事从大小姐院里出来,神色慌张,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管家愣了一下,含糊道:“不清楚,许是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吧。”
苏慕言笑了笑,没再追问,心中却已有了计较。这位沈大小姐,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并非寻常闺阁女子。看来,这次来相府,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不多时,沈知言从书房出来,见到苏慕言,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慕言,你可算来了。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沈伯伯安好。”苏慕言起身行礼,“晚辈也是许久没来拜访,还望沈伯伯不要见怪。”
“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沈知言拉着他坐下,“你父亲还好吗?”
“家父一切安好,只是时常念叨沈伯伯,让我有空多来看看。”苏慕言笑道。
两人寒暄了几句,沈知言便说起了正事:“慕言,你这次回京,打算待多久?有没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不确定,”苏慕言顿了顿,“不过家父希望我能在京中历练历练,若是有合适的机会,想在朝中谋个职位。”
沈知言眼前一亮:“你有这份心就好。以你的才学,定能有所作为。正好,陛下近日在招揽人才,我可以为你引荐一二。”
“那就多谢沈伯伯了。”苏慕言拱手道谢。
两人正说着,沈清辞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刘管事写的供词。
“父亲。”沈清辞行礼,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苏慕言。
“清辞,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苏慕言,你苏伯伯的儿子。”沈知言笑着说,“慕言,这是小女清辞。”
“沈小姐。”苏慕言颔首示意,眼神温和。
“苏公子。”沈清辞也礼貌回应。
沈知言接过供词,看完后气得拍了下桌子:“岂有此理!刘管事这个老东西,还有婉柔,真是气死我了!”
“父亲息怒。”沈清辞劝道,“好在现在发现得早,那些财产还有追回的可能。”
沈知言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你打算怎么处理?”
“刘管事暂且关押起来,等追回财产后再让处置。至于沈婉柔……”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既然这么喜欢算计,那就让她在院子里好好反省,一辈子都别出来了。”
沈知言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苏慕言在一旁静静听着,没有插话,但看向沈清辞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这个女子,不仅有勇有谋,还有着常人不及的狠绝。
沈清辞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心中却更加警惕。这个苏慕言,看似无害,却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人看不透深浅。
而她不知道的是,苏慕言的到来,不仅是为了在朝中谋职,更与夜玄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场看似平静的相遇,实则是另一盘棋局的开始。
暗流,才刚刚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