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阙看着她,眼底笑意温醇:“既然难得请来云上姑娘,不如再烦请弹奏两曲,价钱由你定如何?”
穆海棠闻言,面纱下的眼睛弯了弯:“既然商公子这般爽快,那我便给商公子算个友情价。”
“这样,另外这两首曲子,每首我收一万两。若是商公子不满意,我分文不取。”
一万两一首,比先前那曲便宜了近半,说是“友情价”倒也不算虚言。可这“不满意便分文不取”的话,听着像是让步,实则是对自己技艺的十足底气——她料定了,听过她的曲子,断没有不满意的道理。
商阙被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逗笑,朗声道:“好!就依姑娘说的。一万两一首。”
萧景煜在旁听得眼皮直跳,一万两一首还叫友情价?这云上姑娘可真是厉害,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忽悠了商阙这厮七万两?
他要是有银子,他定比商子言这厮还爽快。
穆海棠重新将琵琶拢在怀中,调整坐姿时,烟紫色的裙摆随着动作漾开一圈浅纹。
她垂眸望着弦上跳动的烛影,指尖悬在半空,方才讨价还价的精明褪去,眼底渐渐漫上一层沉郁的清愁。
指尖落下时,弦音骤起,不复前曲的空灵,反倒带着几分急雨般的仓促,像浔阳江头那夜的秋风,卷着枫叶荻花的萧瑟,一下下敲在人心上。
轮指疾扫时,混着弦音,竟有了“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的模样。
那调子忽高忽低,像那位失意的琵琶女坐在眼前,将半生的漂泊与委屈都揉进了弦音里。
她弹得专注,眼底的光随着曲调起伏——有“钿头银篦击节碎”的繁华旧梦,有“老大嫁作商人妇”的落寞凄凉,更有“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的刻骨怅惘。
指尖在弦上辗转,仿佛不是在弹曲,而是在替千年前那位女子诉说着无人能懂的孤寂。
舱内静得只剩这浸了愁绪的弦音。
几人还没从这惆怅的琴音里走出,穆海棠弹完,音色一转,一首截然不同的曲子倾泻而出,这首精卫瞬间让几人一扫之前的阴霾。
轮指如飞时,仿佛能听见精卫振翅声,带着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那是衔石填海的决绝,是日复一日与惊涛对峙的勇。
弦音忽高忽低,时而如怒浪拍岸,时而似石砾破空,没有半分哀戚,只有一股撞碎山河也要往前闯的悍劲,像那只衔木的神鸟,在狂风巨浪里反复起落,将“不屈”二字弹得震耳欲聋。
萧景渊看着她,他发现她身上有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就好比现在,他无法想象,她在穆家过着那般寄人篱下的日子,是如何弹的一首好琵琶的?
曲子终了,就连太子都给了掌声,商阙朗声道:“云上姑娘的琵琶弹得真是深入人心,正所谓好的曲子都有魂,姑娘的曲子便是。”
穆海棠指尖从弦上移开,面纱下的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方才弹奏时眼底的锋芒与怅惘皆已敛去,只余几分从容。
这一章又挑曲子了,琵琶行中规中矩,精卫是好几首里面脱颖而出的,要的是反差,喜欢琵琶的亲们可以去抖音听。亲们我更的可能不是最多的,但是我真的是用心写我故事里的每一个情节,从不水文,更不糊弄我的读者。爱你们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