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阙回过神,反倒笑了,眼底兴味更浓:“姑娘倒是爽快。”
“只不过我本也是一时兴起,身上没带那么多银票,不如这样,你告知住处,我明日差人给你送去?”
看穆海棠不说话,他又补充道:“嗯,要是你觉得不方便,上京汇通钱庄是我的产业,你也可以随时去那取银子。”
“哼,商公子还真是喜欢开玩笑。”穆海棠轻嗤一声:“我一没凭证,二没兑票,就这么空着手进去跟人家要银子?伙计不把我轰出来才怪?”
商阙哑然,反应过来后,解释道:“我既让姑娘去取,必然会知会柜上,放心,他们定不会为难你。”
“我不放心。”穆海棠抬眼看向商阙,目光清亮,“钱庄是你家的,你说让我去取,可万一我取不了呢?到时候我上哪儿找你去?”
“商公子既是生意人,应该明白钱货两讫的道理。”
商阙眉心挑了挑,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这女子,人长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没想到竟然如此重利。
倒是比他想象中难缠得多。
他扬了扬眉,带着几分戏谑问道:“云上姑娘,你这是在质疑我人品吗?觉得我会为了区区五万两银子赖账?”
穆海棠面不改色,坦然迎上他的目光道:“那倒没有,主要是我在上京人生地不熟,今日也是跟商公子初次见面,要说信任二字,咱俩之间怕是还谈不上。”
“商公子财大气粗,自然不会把区区五万两放在眼里。可我就不一样了,小女子都沦落到卖艺为生了,酬劳对我来说,可比脸值钱。”
“再说,您手下方才也没说明白。”
穆海棠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满,“他说你想听曲,我开出的酬劳是一对一服务。结果你看看,现在除了你,还多了好几个人,我要是早知道有这么多人,那可就不是五万两了。”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不过,现下我人也来了,人多人少,这曲我也得弹。你要是实在没有银子,要不商公子给我写张字据也可,我总得有点凭证吧?”
萧景渊一只手紧紧攥着椅子扶手,另一只手抚着额头,按住那即将要跳出来的脑子:这个死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一对一服务?她那意思,是原本只想单独给商阙弹曲子?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给一个人弹曲?
她是怎么敢的?又是怎么张开那张嘴说出这种话的?她就这么迫不及待要与别的男人独处?
商阙和上官珩还有萧景煜此时已经被她的逻辑带偏了,正在经历头脑风暴,这云上姑娘说话可真有意思,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弹曲的跟客人提要求的
太子则强忍笑意,看看那云上姑娘,再看看想要杀人的萧景渊,默默看戏。
商阙没接话,望着穆海棠:“把方才那块玉佩递给了身旁的连重,示意他呈过去。”
然后开口道:“云上姑娘方才的话还真是提醒我了,这是我商家少主的信物,你拿着这块玉佩可以在东辰国任何一个汇通钱庄取出银子,不拘多少。”
“只是姑娘,五万两买一首琵琶曲,总要让我等听听,究竟值不值这个价吧?”
穆海棠握着手里那块羊脂白玉,心想,值不值你这五万两我也要定了,我反正是不能白跑一趟。
把玉佩收好,她才将琵琶又往怀里拢了拢,真正将琵琶端正放好。
不知是故意还是习惯,竟跷起了二郎腿,姿态随性得与这舱内的雅致氛围格格不入。指尖轻搭在弦上,总算有了要弹奏的模样。
舱内众人的目光霎时都聚了过来,连萧景渊也暂且按捺下胸中的怒火,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他倒要看看,她拿了这五万两,究竟能弹出什么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