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听这话,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先前的戾气荡然无存。
她往前凑了两步,声音也软了八度:“哦?竟有这般好处?若音这孩子,倒是有心了。”
说罢,她斜睨了沈若音一眼,语气也缓和下来:“罢了,你怀着孕心思重,我也不跟你计较那云锦的事了。既是托穆小姐带来的,快让孔嬷嬷取来我瞧瞧,也好早些炖上。”
转头又对着穆海棠笑道:“穆小姐瞧着就是个明事理的,往后常来走动走动,陪我说说话。若音这孩子闷,有你在,她也能活络些。”
那副市侩的模样,看得穆海棠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挂着得体的笑意:“老夫人客气了,若音如今有了身子,来年给您添个金孙,您往后还不都是好日子。”
“您放心,金丝燕窝您尽管吃,缺了您就让若音身边的孔嬷嬷跟我说一声,我再给您送。”
她话锋微转,语气恳切了几分,“总之啊,若音不是那嘴甜会哄人的,往后月份大了身子越发笨重,您还得多体恤她些。”
“府里那些繁杂规矩,能免就免了吧,万一动了胎气伤了您的金孙,那才真是得不偿失呢。”
老夫人一听“金孙”二字,忙不迭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孙儿金贵着呢,哪能让她累着。”
说着,竟破天荒地伸手拍了拍沈若音的手背,语气也软和下来,“往后院里的事你就少操心,安心养胎便是。”
沈若音愣住了,看了看穆海棠,眼眶微微发热,显然没料到婆母会有这般态度。
老太太身后的女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先前那点得意的笑意早没了踪影,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
穆海棠收敛的笑意小声道:“老夫人明事理,若音往后有您照拂,我也能放心些。”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免得家里人惦记。”
老夫人这会儿正惦记着燕窝,又热络地对穆海棠道:“穆小姐不多坐会儿?让厨房备些点心再走啊。”
“不了,改日再来看您和若音。”穆海棠起身,又对沈若音眨了眨眼,“你好生养着,别胡思乱想。”
沈若音用力点头,看着穆海棠的背影,心里又暖又酸——若不是她今日来这一趟,自己怕是又要被婆母指着鼻子骂半晌。
老夫人可没心思管沈若音的情绪,眼不错珠地盯着孔嬷嬷手里的锦盒,掀开一看,里面的燕窝白得透亮,丝丝分明,果然是上等货色,当即眉开眼笑:“快,拿去给我炖上,多加些冰糖!”
从佟府出来,上了马车,穆海棠吐出一口浊气——气死她了,方才若不是赶紧出来,怕是真忍不住要给那老太婆两个嘴巴。
锦绣瞧着自家小姐阴沉的脸色,不解问道:“小姐,我还以为您方才会狠狠骂那老虔婆一顿呢?”
“怎还拿燕窝讨好她?方才买的时候,我只当是给沈小姐补身子的,如今看来,真是白瞎了那银子了。”
穆海棠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骂她?骂了又能怎样?我骂了她拍拍屁股走了,若音呢?”
她靠在车壁上,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语气冷了几分:“那老太婆是个眼里只有好处的,硬碰硬,只会让她变本加厉地磋磨若音。”
“至于银子......”穆海棠嗤笑一声,“花在她身上是不值,但能让若音清静些日子,少受些罪,就不算白花。”
“你当我乐意讨好她?不过是眼下没别的法子,先稳住她罢了。”
锦绣还是不解:“可沈小姐自己都不争气,被人拿捏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