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忙起身,拱手道:“儿臣一路飞马回京,尚未梳洗,这就先回东宫梳洗,明日再来向母后请安。”
皇后眼中含着的泪,猝然落下来。
太子的呼吸倏然一顿,飞快地垂下眼,装作没看见,后退三步,转身出了坤灵宫。
他没有看到,身后,皇后泪如泉涌,张嘴无声地唤着他的名字:
“衡儿!衡儿!纪衡!”
乌萱从外边进来,见状,忙取了帕子为她拭泪,劝道:
“娘娘,太子殿下已经回来了,五殿下也安然无恙,您且宽心,把自个儿身子养好才是,不然两位殿下都要担心您。”
皇后摇摇头,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似的朝下簌簌掉落。
她比了四根手指。
乌萱疑惑:“娘娘,您想说什么?”
皇后一边比划,一边着急地用口型说:“老四!纪徵!纪徵!”
“您是说四皇子吗?”乌萱越发困惑,命人拿来纸笔,“娘娘想说什么,就写下来吧。”
皇后松口气,匆忙写下:我要见纪徵!
乌萱讶然,解释道:“娘娘,今天皇上命人把四殿下、六殿下送出宫了,六殿下送去了永安侯府,四殿下送去了哪里,奴婢暂时尚未打听到消息。”
皇后眼里的光黯了黯。
乌萱问道:“娘娘寻四皇子,可有重要的事?”
她实在想不通,皇后怎会要求见四皇子,二人八竿子打不着。
而且四皇子一直住在冷宫,能帮皇后什么忙?
要说重翻温玉妃的案子,也没必要,因为与温玉妃案相关的乔意婉和许顺安,都已被打入天牢。
皇后失落地垂下眸子。
乌萱安慰道:“皇子所的几位皇子都染上了天花,七皇子还病殁了。皇上怕了,才送四皇子和六皇子出宫避祸。
“娘娘莫要伤心,皇上最看重的还是娘娘,之前一直阻拦太子回京,便是要太子殿下远离天花,留下娘娘的血脉......”
皇后忽然捂住脸,失声痛哭。
乌萱手忙脚乱:“娘娘,是奴婢说错了话,娘娘心里难受,打骂奴婢便是,可万万莫要哭坏了眼睛......”
皇后无声地说:你不懂。
*
太子回了东宫后,晚饭来不及吃,连夜召来詹事府的属官,了解京城和皇宫近日的消息。
待夜深人静,属官们告辞离去,太子捏了捏眉心,疲惫地问:
“乌宝,你可看出来,寒苏为何费尽心思让孤回京?”
乌宝将几碟子点心放在太子面前,摇头道:
“奴才觉得,一切顺利,都在按预定的计划走,没有什么纰漏。或许是董姑娘在雪棠殿内遇到了什么困难。也可能,皇上派去的那两个老太监为难五皇子。”
他们大部分的消息来源,都是那两个老太监。
董寒苏和纪衢能送出来的消息极少。
雪棠殿内的情况到底如何,全凭俩太监的两张嘴。
太子推开点心,苦笑道:
“竟连你也没看出来。是孤百密一疏,只想着不能让天花传染开,要保住阿衢他们的性命,要利用天花,反将端妃、乔氏、许顺安一军。
“唯独忘了,雪棠殿的人都接种活下来,外人会怎么看待他们?父皇、大臣、后宫嫔妃又会怎么看待他们?”
乌宝一惊,立即想通其中关窍,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