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地收好属于我的那份协议,仿佛握住了通往自由的凭证。
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我挺直了依旧疼痛的脊背,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出了这个承载了我二十年痛苦与压抑的“家”门。
屋外,夜凉如水。晚风吹在脸上,带着新鲜的、自由的气息,也吹干了眼角最后一滴冰凉的泪。
我用忙碌麻痹自己,白天拼命的工作。
可平静的日子没超过一周。
母亲带着苏锦找上了我。
我脚步顿住,下意识想转身避开。
“程丹!”妈妈几步上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闹够了没有?”她劈头盖脸地问,“跟我回去。给你哥认个错,给你爸赔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菜价涨了。
“过去了?”我几乎要气笑了,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妈,你看看我脸上的伤!看看我身上的淤青!他差点打死我!你就在旁边看着!现在你跟我说‘过去了’?”
“姐,你别这样……”苏锦适时地上前一步,声音柔柔弱弱,“姑姑和哥这几天都吃不下睡不好,姑父也咳得更厉害了。一家人闹成这样,多让外人笑话啊。你就服个软,回家吧,哥他……他也是气急了才那样的。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她说着,伸手想来拉我的胳膊,那副楚楚可怜、试图充当和事佬的样子,虚伪得让我胃里翻涌。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苏锦,收起你这套!当初他打我的时候,你在哪里?你除了拉了一下袖子,你还做了什么?现在来装好人了?别恶心我!”
苏锦被我吼得一哆嗦,眼圈立刻红了,委屈地看向妈妈。
妈妈的脸色更沉了:“程丹!你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她也是为了这个家好!苏锦说得对,闹成这样好看吗?你一个女孩子家,名声还要不要了?赶紧跟我回去!”
她不由分说地伸手来拽我。
我死死地钉在原地,像生了根:“我不回去!那个家我死也不会再踏进一步!协议书你们不是签了吗?赡养费我会按时打!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妈妈被我油盐不进的态度彻底激怒,声音陡然拔高,“你这个不孝女!翅膀硬了是吧?好!你不回去是吧?我天天来!我就在你公司门口守着!我看你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接下来的几天,成了我的噩梦。
妈妈说到做到。每天准时出现在我公司楼下,风雨无阻。
有时是早上堵我上班,有时是傍晚截我下班。
她也不大吵大闹,就那么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嘴里翻来覆去就是“回家”、“认错”、“别给脸不要脸”。
苏锦有时陪着,更多时候是母亲一个人。
我的精神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保安也对此无可奈何,只能委婉地劝离,但收效甚微。
那天下午,我正在和上司公司在楼下咖啡厅沟通新方案。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过来!
“好啊!程丹!我说你怎么死也不肯回家!原来是在外面勾搭上野男人了!”妈妈尖利刺耳的声音瞬间割裂了周围的空气。
我和陈锋都懵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是不是他!是不是这个野男人教唆你跟我们断亲的!是不是他给你灌了迷魂汤,让你连爹妈都不要了!”
妈妈像个失控的炮弹,根本不容我们解释,扑向了陈锋!
她伸出干瘦的手,劈头盖脸地就往陈锋身上打去,嘴里污言秽语不断:“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勾引我女儿!拆散我们家庭!我打死你个狐狸精!打死你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