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艰难地抬起头,声音嘶哑,“三百万?你疯了吗?程伟,我从上高中开始,学费、生活费都是我自己打工赚的奖学金!没再花过家里一分钱!大学四年更是勤工俭学,没要过你们一分一毫!”
“我欠你们什么?养我二十年?我十六岁以后就没再吃过家里的白饭!”
哥哥更是暴跳如雷,“放屁!家里的水电、房子、空气,哪样不是钱?!没爸妈生你养你,你哪来的本事打工?白眼狼!”
他咆哮着,猛地松开我的头发,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扇过来。
我的脸颊瞬间火辣辣地肿起,耳朵嗡嗡作响。
“钱,我一分都不会给。”我抹去嘴角的血,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但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断亲之后,我每个月会固定寄一笔生活费给爸妈养老,直到他们百年。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寄钱?打发叫花子呢!”程伟彻底被激怒了,他眼中凶光毕露,抬脚又要踹过来。“我看你是皮又痒了!今天不把你打服,老子就不姓程!”
这一次,我早有防备。
在他脚踹过来的瞬间,我拼尽全力向旁边一滚,虽然狼狈,但避开了要害。
他踹了个空,更加恼羞成怒,顺手抄起茶几上的一本厚杂志,劈头盖脸就朝我砸来。
我知道,跟一个失去理智的暴徒讲道理是徒劳的。
就在他再次逼近,扬手又要打下来时,我直接报警了。
“喂?110吗?我要报警!有人在对我实施严重的家庭暴力!地址是……”
手机被哥哥一把夺走狠狠摔在地上。
他喘着粗气,“你竟敢报警?!程丹,你真是反了天了!”
大概二十分钟后,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谁报的警?”为首的警察问道。
“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我立刻挣扎着坐起来,指向程伟,“他,对我进行殴打!我身上的伤都是他打的!”
警察眉头紧锁,看向程伟:“她说的是事实吗?”
程伟脸色铁青,强辩道:“警察同志,这是家事!她是我亲妹妹!她不孝,要跟父母断绝关系,我气不过才教育她两句,她就报警!哪有这么严重?她胡说八道!”
警察的态度很强硬。他们查看了我的伤势,做了简要记录,并明确告知程伟,他的行为已经涉嫌违法,如果我不谅解,完全可以依法处理。
在警察的威慑下,程伟的气势终于被压了下去,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拳头捏得死紧,却不敢再发作。
最终,在警察的严厉要求和见证下,程伟极其不情愿地、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程丹,我……我不该打你。”
警察要求他必须带我去医院检查治疗。
在去医院的路上,程伟对着我说,“程丹,你以为你赢了?报警抓你亲哥?你可真行!我告诉你,你今天走出这个门,就别想再回来!爸妈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你早晚会后悔!你会哭着回来求我们!”
后悔?我只会后悔没有早点这么做。
包扎好伤口,回到程家时,夜色已深。亲戚们大多已散去,只剩下父母、程伟和苏锦。
我将断亲书放在爸爸面前,递上笔,语气平静,“爸,签了吧。签了,我立刻就走,从此两不相欠。赡养费我会按时打到指定账户。”
爸爸颤抖着拿起笔,在协议书的落款处,缓慢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这张纸,我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