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战事吃紧,宁远帝为安抚手握重兵的镇南王,特意下旨赐婚,将皇室公主许配镇南王世子。
原本定下来的人是八公主,谁知圣旨颁布前夕,贵妃却说八公主身娇体弱,配不上镇南王世子,倒是九公主更适合,硬是求得帝王改了心意。
外人只道是贵妃大义,却无人知晓那一夜御书房里,九公主哭得梨花带雨。
只要她觉得是好的,她就是要从谢南初手中抢来的。
“这个宴会对清月很重要,你是她的姐姐不会舍不得一把琴吧?我们就是借一下,你都不肯啊!你怎么现在变成这样……”楼洛洛见谢南初一直沉默不语,又阴阳怪气来了一句。
谢南初没搭理楼洛洛,而是抬眼瞟了一眼谢清月。“九妹,很喜欢这个未婚夫?”
“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当然喜欢,难道姐姐不喜欢苏世子吗?”谢清月总觉得谢南初看她的眼神,毛毛的,这让她不得不表明自己的立场。
听了这话,谢南初轻笑了一声,因为她想起前世镇南王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时,谢清月不出三月便与左相嫡子定下了婚约,那场轰动京城的婚礼上,九公主戴着一颗超大的南海明珠,笑得比谁都明媚。
“一把琴而矣。”谢南初对面前的人吩咐道。“把我的天机琴,拿来给九公主带走。”
谢清月喜出望外,开心地看向谢南初,她这也是第一次看谢南初这么顺眼。“谢谢八姐姐。”
谢南初无所谓地提醒了一句。“这琴,你也知道是父皇赐我的,我只能暂借你,你可别弄坏了……”
谁都当她重视这把天机琴。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恨不得扔了,要是能被谢清月弄坏了,那简直要给谢清月烧个香。
这话刚落下,外面又来了个老嬷嬷。
她跟着谢南初的一个宫人进来的,谁叫她手里还拿着贵妃娘娘的令牌,这公主府也不会有人敢拦她。
老嬷嬷看到谢清月时,非常惊讶,因为她知道这两姐妹关系并没有那么好,而且贵妃娘娘也不希望她们俩关系好。
她瞪大眼睛问道。“九公主,你怎么也在这里?你来这里,贵妃娘娘知道吗?”
“本公主就是来借把琴,怎么了?”谢清月下巴微扬,裙摆一甩,那骄矜的模样,活脱脱是被宠坏的骄纵公主。
在别人那里她可能还要装上一装,但是在面对宁贵妃的人时,她还真是用不上装,毕竟谁都知道宁贵妃有多宠她。
老嬷嬷被怼了一下,也是半点不敢说九公主的,只能将矛头对上谢南初。“八公主,贵妃娘娘,让你进宫一趟,哪怕你病重,抬也要给抬进去。”
谢南初松松散散地靠在那里,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毯子流苏,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指,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
是从何时起,这些奴才也敢在她面前放肆了?看来是以前她太好说话,连宫里的奴才一个个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八公主,老奴在跟你说话呢。”老嬷嬷上前一步,加重了语气。
空气骤然凝固。
楼洛洛吓得倒退半步,手中的帕子掉在地上,她从未见过有人敢这般对皇室血脉呼来喝去。
谢南初身上的毯子无声滑落。
她缓缓起身的刹那,一道黑影倏地掠过。只听“砰!“的一声,那人一脚重重踹在老嬷嬷心窝!
老嬷嬷,肥胖的身躯砸在门框上。
一口老血呕了出来……
“你……”
然后就看到谢南初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带着面具的侍卫。
她嘴里不敬的话被堵了回去。
谢南初咳了几声,走向她。“再有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再让你宫外的儿子也来陪你。”
老嬷嬷蜷缩在门边,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却硬生生将痛呼咽了回去,心中还只盘算着待会儿如何在贵妃面前添油加醋地哭诉。
谢南初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忽然轻笑一声。“回去告诉母妃,宴会前,我会去见她的。你还不……滚。”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尾音陡然转冷。
老嬷嬷走后,楼洛洛和谢清月也不敢再多留。
那侍卫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主子,这是、我们查的所有信息……”
谢南初打开信,看完之后,叹了一口气。
这家伙居然这么难查,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知道他身边的人去过青州边界,那估计就是去取那个蛊虫的。
甚至她都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是假的镇南王。
“我让你们试探,他那边的实力,如何?”谢南初走向火盆,将信件扔进了火盆。
火焰一下扑了上来,将纸全部给吞噬。
“我们的人最高的也只是武境八阶的实力,他们那边八阶九阶的都有,人数也远超我们,就是一换一……情况也不乐观。”
侍卫说得毫无情绪起伏。
“这么大的差距?”谢南初在屋内,缓缓的走动,想着之前想弄死他这条路,看来是行不通的。“还有什么?”
“他与楼弃关系极好,身边还带着个妹妹,也是严防死守的,我们的人不敢太近,只看到那个妹妹脸部好像溃烂了,我来之前她还发了一顿脾气。”也就是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打听到。
此时,谢南初脸黑得能滴出墨来,冷静了一下,又问道。“纪家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侍卫恭敬低头,不太敢看她的眼睛,毕竟谢南初发疯的时候,他也挺怕的。
“好……”谢南初对他摇了摇手,让他走。
侍卫立马转身消失。
谢南初看着窗外的雪景,想着墨砚辞跟她说的话,一日的思考时间,到了今天宴会,就结束。
既然杀不了,那么就要选择其他的办法。
本来她对他说的那个条件没有什么兴趣,可是要说谢清月想要嫁给镇南王,她又忽然觉得这事变得有趣起来。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想着晚上的宴会,她突然觉得进宫见到自己讨厌的人,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
宫墙内。
雪下得格外大。
谢南初拢了拢狐裘大氅的领口,呵出一口热气想暖暖手心,可是它在寒风中瞬间消散。
她身后跟着两名宫女,花芜低眉顺眼地捧着暖炉,另一个身形异常高大的宫女沉默地撑着伞。
宁贵妃故意让她在宫门外等,寒风凛冽,吹得人骨头都发冷。
谢南初望着宫檐下摇曳的琉璃灯,眼底映出忽明忽暗的光。这场所谓的接风宴,明面上是贵妃为镇南王设的,可真正主使者怕是那位宁远帝。
只是他隐在暗处,也不知道意欲何为?是不是也是为了那十五万的兵权!
不过话说回来,镇南王为何会突然回京?
这与前世的时间节点完全不同……
她重生回到这个时间,做的那些改变,不足够引起这些异变,蝴蝶效应也没有到这个地步,这里面定有问题。
可是去查的真正镇南王那边,并没有查到异常。
唯独拿到的镇南王的画像……也看不清。
镇南王长期待在军中,见过的人肯定不会少,可是居然连个画像都没有搞到,可见他的人有多忠诚。宁远帝怕也是知道渗透不进去!看来不少人盯着镇南王手里头的这个虎符。
十五万啊!
这数字,真是让人动心。
“她一直是这样对你吗?”开口说话的宫女,居然是祁霄伪装的,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暴露。
“嗯,习惯了。”谢南初看着他,无所谓地笑笑。“今晚上,我受不受罚,要看祁谷主的啦。”
“我既然答应你,自然就会做到。”祁霄将花芜手中的暖炉递给了谢南初。
谢南初早有经验,来得也不算早,没有多久宴会就要开始,宁贵妃倒也没有怎么为难她一会,就让她进门。
一进宫殿,一阵暖意袭来。
华贵的宫殿内,金碧辉煌,烛光摇曳。
谁让她是宁远国最得宠的妃子。
宁贵妃斜倚在软榻上,身着一袭锦袍,袖口点缀着宝石,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旁边站着一脸娇羞的谢清月。
而下方坐着的人,正是墨砚辞,拿着还飘着热气的茶,浑不在意的喝着,只是他神情淡淡的,上位者的气息很是骇人,整个大殿内都透着一股难言的压迫感。
这是在她来之前……
谈什么谈崩了?
可也不像啊,这谢清月还一脸娇羞地在偷看墨砚辞,要是谈崩,不至于……
见到谢南初进来,他的目光有一丝探究,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祁霄身上的时候,又变成了玩味。
“听说你病重?”宁贵妃的声音带着寒意,并无半分关心。
谢南初轻声嗯了一声,然后走到了墨砚辞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宁贵妃一见她这般模样,就要发作,重重地拍了桌子。“见了你母妃,礼都不会行?”
谢南初却是又立马站了起来,像是被吓到的小兔子。“母妃以前不都心疼我腿脚不好,不让我行礼?”
借着有外人在,谢南初睁着眼睛说瞎话。
宁贵妃看了一眼墨砚辞,又立马变了脸色。“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今日有外人在,怕别人误会你不懂规矩。”
谢南初又继续坐了下去,笑道。“谢母妃关心,想来镇南王也不至于跟我这个病秧子计较。”
墨砚辞微眯着眼,看向她,发现她也在看他,他对她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浅笑。
然后拿起旁边的茶水,亲自给她倒了一杯。“宁贵妃说,这是上好的贡茶,我个粗人不懂,八公主品鉴一下。”
这人什么意思?
不会是下毒了吧!
可是不接过来,好像又不好,她假笑着伸手接了一下,那人还借机摸了一下她的手……
好在她还没有喝,旁边的祁霄却突然开口。“公主还在喝药,不适饮茶。”
别人没有反应,倒是宁贵妃听到这个声音后,手中的茶杯摔到了地上……
“咣当”的一声,一下子所有人都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