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又一次炸开时，顾驭雪看见他耳尖泛了红。她突然想起那个在夜路递烟的夜晚，想起他沉默抽烟的侧影，原来那些隔着时光的疏离，不过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许知，”她轻声说，“下次来这钓鱼吧，我请你吃我让的鱼干。”
他转过头，眼里盛着和水面一样晃荡的光，认真地点了点头。风卷着水汽掠过两人之间，带着夏末最后一点温热，把没说出口的话，都吹进了河底的碎星里。
顾驭雪正发呆，突然想到许知还在旁边拉回思绪时，许知的目光正落在身边的顾驭雪身上。
夜晚的暖光漫过她的发顶，把那截垂在肩头的长发染成温暖的棕黄色，几缕碎发被风卷着贴在她微红的脸颊上，像只受惊后缩起爪子的小兔子，鼻尖还沾着点晚风带来的潮气。
她今天气色格外好，唇瓣像浸了蜜的樱桃，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尤其那双看向他的眸子，盛着比河面碎光更亮的神采，眼波流转间，竟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像落记了细碎的雪，轻轻挠着人心尖。
顾驭雪是美的，可身侧的许知往那一站，仿佛连月亮都格外偏爱他。
少年脊背挺得笔直，意气风发的模样像刚从画里走出来，月光淌过他白皙的皮肤，几乎要透出光来。发梢被镀上一层银边，随着他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好看得让人想伸手碰一碰。
最惹眼的是那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却偏偏蒙着层淡淡的忧郁，像藏着一汪深水，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更添了几分说不清的魅惑。
高挺的鼻梁下，唇线清晰，下颌线利落得像用刀刻过一样，许知这个人如通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许知望着她，终于开口，这是他今天对她说的第一句正经话，声音被晚风滤得格外清润:
“那轻轻摆动的柳絮是你飘逸的长发，那闪闪的星星像是你明亮的眼睛，那天边的一抹红霞是你温柔的唇，那霏霏的细雨如通在不见面的日子我对你的思念……你今天真美。”
顾驭雪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本只是微红的脸颊，在反复回味他话里的每一个字时，“腾”地一下爆红，连带着耳尖都烧了起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出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棉花堵住，只能愣愣地望着他。
河风突然大了些，吹得她发丝乱飞，也吹乱了她胸腔里那颗砰砰乱跳的心。
原来那些隔着时光的沉默，那些欲言又止的瞬间，都藏着这样滚烫的话。
顾驭雪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就一土妞。”
许知笑了笑，不自觉的看向她。
顾驭雪那声带着羞赧的“你今天也……很好看”刚落，许知先是愣了愣，眼里的忧郁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一圈细碎的涟漪。
下一秒，他忽然低笑出声，不是那种刻意的笑，而是从胸腔里漫出来的、带着点震动的轻响。
月光刚好落在他扬起的嘴角，把那点笑意染得格外清晰。他抬手揉了揉鼻尖，像是想掩饰什么，可眼角的泪痣随着笑纹跳动，连带着那双桃花眼都弯成了月牙，先前蒙着的那层忧郁瞬间散了，只剩下少年人独有的清亮。
“很好看？”他重复了一句，尾音带着点没忍住的笑意，伸手轻轻拨了下被风吹到她脸颊的碎发，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顾驭雪，你夸人的词能不能再多点？”
话里带着点调侃，可他眼里的光比河面的碎金还要亮，显然是被这句直白的夸赞戳中了心。
风卷着柳絮飘过，落在他发梢，他却没动，只望着她笑，那笑意里藏着的，是连他自已都没察觉的、藏了许多年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