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Y国首都莫里斯市。
初春的细雨将街道洗得发亮，苏婉宁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站在一栋砖红色建筑前。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她脚边汇成小小的水洼，倒映出她清瘦的轮廓。
“就是这里了。”苏婉宁轻声说，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这是一栋三层小楼，位于莫里斯市老城区的艺术街区。
斑驳的砖墙上爬着常春藤，铸铁阳台栏杆有些锈迹，却透着岁月沉淀的优雅。
最重要的是，这里离医院只有十五分钟车程。
“姐，合同我都看过了，没什么问题。”秦佑恒从楼里走出来，接过她手中的伞，“租金比预算低了两成，房东说是看在你是漂亮姑娘的面子上。”
苏婉宁嘴角抽了抽：“房东是男的？”
秦佑恒：“当然是女的，男的我还不放心呢！”
苏婉宁：“好吧。”
工作室的装修已经完成大半。
一楼是展示厅，二楼是设计室，三楼则是她的私人空间。
秦佑恒跟着她巡视每一个角落，不时在平板电脑上记录需要调整的细节。
样品下周就能从意大利运到，苏婉宁抚摸着展示厅中央的玻璃展台，“第一批客户名单准备好了吗？”
秦佑恒点点头，递给她一份加密文件：“都是通过离岸公司筛选过的，确保与苏家和顾家没有直接往来。
苏婉宁快速浏览着名单，突然手指一顿：“林氏集团？”
“林嘉树上周亲自联系的，说对你的珠宝设计很感兴趣。”秦佑恒皱了皱眉，“我查过了，他是林家二少爷，主要负责东南亚业务，最近确实在拓展欧洲市场。”
雨滴敲打着玻璃窗，苏婉宁望向窗外模糊的街景。
熟人啊，总是会让她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但商机就是商机。
“安排见面吧。”苏婉宁合上文件。
三天后，咖啡馆里。
“好久不见。”
林嘉树十分优雅的坐在那里，似乎已经等她许久了。
“这家店的老板说可以给我们提供十八世纪的珠宝设计图册。”苏婉宁走了过来，公事公办道：“对我们合作的新系列设计会很有帮助。”
林嘉树接过她手中的部分资料，手指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辛苦你了，周末还要工作。”
“工作室下周就要开业了，时间紧迫。”苏婉宁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你先喝着，我把今天收集的资料整理一下。”
林嘉树说是来拓展海外市场的，苏婉宁心知肚明他的心思，但眼下确实需要人脉和资源，只能保持礼貌的距离。
咖啡厅的露天座位沐浴在阳光下，苏婉宁专注地翻阅资料，不时做着笔记。
林嘉树则一直看着她，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在她侧脸烧出一个洞来。
“婉宁，”林嘉树突然开口，“其实我这次来Y国，拓展市场只是借口。”
苏婉宁手中的钢笔顿了一下，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点。
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幕，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林先生，我们.......”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林嘉树苦笑，“但我更喜欢你叫我小林，那是独属于你的称呼。”
“我.....”苏婉宁轻叹口气，正想劝他两句，身后的脚步声生生让她止住了话头。
“苏婉宁。”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婉宁浑身一僵，钢笔从指间滑落，在资料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
她缓缓转身，顾凛琛就站在三步之外，一身黑色风衣衬得他身形更加修长挺拔，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他的目光如刀般在她和林嘉树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林嘉树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近乎深情凝视的表情上。
“顾.......顾凛琛？”苏婉宁强迫自己靠在椅背上，扬起下巴：“真巧，没想到会在Y国遇见你。”
顾凛琛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不巧，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他的视线移向林嘉树，“看来打扰了二位的好事？”
林嘉树站起身，伸出手：“顾总，好久不见.....”
“谁要跟你见面。”顾凛琛无视他伸出的手，“林家私生子，也是闹得林家人仰马翻的林家二少爷，还是同一所大学的学弟？”
苏婉宁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顾凛琛！你调查他？”
“只是基本的商业背景调查。”顾凛琛终于看向她，眼神锐利如刀，“毕竟，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我的前妻在离婚几个月后就投怀送抱。”
“你！”苏婉宁气得手指发抖，“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龌龊吗？我们只是在做市场调研！”
“调研需要靠那么近？”顾凛琛讥讽道，“需要他用那种眼神看着你？”
街上的行人开始侧目，苏婉宁感到一阵难堪。
她抓起桌上的资料塞进包里，压低声音：“我们换个地方说。”
“不必了。”顾凛琛的声音却更大了，“看来苏小姐已经找到新的靠山了，林家虽然比不上顾氏，但养个闲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甩在苏婉宁脸上。
她猛地抬头，眼中燃起怒火：“顾凛琛，你凭什么这么说？离婚协议是你签的字，钱是你硬塞给我的！现在跑来Y国对我指手画脚，你算什么东西？”
“我只是没想到，”顾凛琛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这么快就饥不择食到要找个私生子当接盘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