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仓库破损的屋顶滴落，在水泥地面上汇成暗红色的水洼。
顾凛琛的皮鞋踩进血水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扭曲的蛇尸、翻倒的蟾蜍箱和那把沾着血迹的椅子，胃部一阵痉挛。
“这些畜生......”林嘉树弯腰捡起一块染血的玻璃碎片，指节发白，“他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顾凛琛没有回答。
他走向那把椅子，手指抚过扶手上深深的勒痕。
“绳子是被割断的——婉宁自己挣脱了。”顾凛琛的目光移向高处破碎的窗户，雨水正从那里倾泻而入。
“从这里逃走的。”顾凛琛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派人沿着这个方向搜索，她可能受伤了。”
助理匆忙去安排人手。
林嘉树一拳砸在墙上，“夏瑶那个贱人！监控明明显示是她放那些人进来的！”
顾凛琛的眼神比窗外的暴雨更冷，“她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操控一个帮派。”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最新收到的消息：“视频中出现的刀疤男是城东有名的打手，专门接特殊生意。”
“查清楚是谁雇佣的。”顾凛琛下令，声音里压抑着暴怒，“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婉宁有这么厉害的仇家吗？”
林嘉树疑惑的目光看向顾凛琛，“不会是你引起的吧？”
话未说完，顾凛琛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助理发来一条紧急链接，标题触目惊心：《顾氏集团夫人精神失常！独家视频曝光！》
视频中，苏婉宁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拍摄角度刻意避开了施暴者，只聚焦在她崩溃的表情上。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豪门媳妇压力这么大吗？”
“听说她有家族精神病史......”
“顾氏股价要暴跌了！”
顾凛琛的手指几乎捏碎手机屏幕。
那不是精神失常——那是极度恐惧下的生理反应。
他了解苏婉宁，她连看到蚯蚓都会脸色发白，更别说被蛇包围。
“立刻联系公关部，准备声明。”顾凛琛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同时起诉所有转发视频的媒体。”
林嘉树盯着视频，脸色铁青，“他们故意拍的......就是为了毁了她......”
三天后，海滨别墅。
苏婉宁蜷缩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身上披着艾琳的外套。
电视上正在播放娱乐新闻：
顾氏集团今日发表声明，称苏婉宁女士因健康原因将赴国外疗养，两人婚姻关系已进入冷静期.......
艾琳一把关掉电视，“放他妈的屁！什么健康原因？明明是那些畜生——”
“艾琳。”秦佑恒摇头制止，担忧地看着姐姐苍白的侧脸。
苏婉宁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黑掉的屏幕上，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说得没错，我确实......不太健康。”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外套，指节泛白。
连续三晚，苏婉宁都在尖叫中惊醒，梦见那些冰凉黏腻的触感爬上她的身体。
秦佑恒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冷的手，“姐，跟我们去Y国吧。”
“我和艾琳下周就出发，正好赶上你的设计比赛初选。”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那边的心理医生......也很专业。”
艾琳补充道：“远离这个鬼地方！顾凛琛那个混蛋，出了事第一时间撇清关系，现在还准备离婚——”
“离了也好，本来宴会结束就准备签字的。”苏婉宁轻声打断，声音平静得不像话，“现在出了这事.......免得连累他。”
苏婉宁望向窗外的海，阳光在水面上碎成千万片。
四年前被接回苏家时，她曾天真地以为找到了归宿；
嫁给顾凛琛时，她以为找到了避风港。
现在她才明白，这世上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我收拾行李。”苏婉宁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但异常坚定，“佑恒，帮我在Y国挑个合适的工作室选址吧，我想.......重新开始。”
顾氏集团总部，顶层办公室。
顾凛琛将离婚协议摔在桌上，“苏家发表声明了？”
助理点头。“苏家声称苏小姐只是四年前收养的养女，与家族无关。”
他犹豫了一下，律师说，“鉴于舆论压力，这份离婚协议对集团最有利......”
顾凛琛冷笑一声，拿起钢笔。
笔尖悬在签名处上方，迟迟未落。
窗外雨又下了起来，让他想起仓库里那些混合着血液的雨水。
“找到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