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报纸,苏国峰摘下老花镜,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眉心,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唉……五代机啊……”他低声自语,苍老的声音里充满了凝重,“一步慢,步步慢……这代差的鸿沟,真要填起来,得流多少血汗?得付出多少代价?”
作为经历过战争年代、深知现代战争形态的老军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支现代化空军意味着什么。
没有制空权,就没有一切!毛熊这架横空出世的苏-35s,如同一座突然崛起的险峰,横亘在夏国航空工业追赶世界顶尖水平的道路上。
原本就存在的差距,似乎被瞬间拉得更大了。未来可能的冲突中,面对拥有代差优势的对手,夏国的天空将承受怎样的压力?年轻的飞行员们,又将面临怎样残酷的挑战?
忧心忡忡的情绪,如同沉甸甸的铅块,压在心头。苏国峰下意识地端起手边那杯早已温凉的龙井茶,凑到嘴边,却只是无意识地抿了一口,茶水的清香也未能驱散他眉宇间的沉重。
恍惚间,他的思绪飘回了几年之前。
那个不成器的孙子,苏阳。
纨绔!败家子!苏家的耻辱!
仗着家里的权势和母亲的财富,在帝都胡作非为,结交狐朋狗友,打架斗殴、飙车惹事、学业一塌糊涂……劣迹斑斑,罄竹难书!
最后甚至差点惹出无法收拾的大祸!是他这个做爷爷的,顶着儿子儿媳的犹豫和不舍,在家族会议上拍了桌子,动用了老战友的关系,强行把这个“祸害”绑上了飞往毛熊的航班!
“去!给我滚到毛熊去!离了家里的庇护,离了那群狐朋狗友,是龙是虫,你自己扑腾去!”老爷子当时气得手都在抖,指着苏阳的鼻子怒吼。
一晃几年过去了。
那个不成器的混小子,在毛熊怎么样了?
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除了最初几个月象征性地报过几次平安,后来就彻底断了联系。电话不接,邮件不回,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家里人,尤其是他母亲,私下没少托人打听,传回来的消息却模糊不清。
有的说他在某个不知名的三流大学混日子,有的说他可能又跟当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在一起,更有甚者,隐隐晦晦地暗示他可能惹上了什么麻烦,躲了起来……
苏国峰放下茶杯,杯底与茶几接触,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他望着窗外干休所里郁郁葱葱的树木,眼神复杂难言。
希望……他能在那个冰天雪地的异国他乡,吃点苦,受点罪,把身上那些纨绔习气磨掉吧?哪怕只是学点安身立命的本事,找个正经工作,平平安安地活着,也算是……对得起苏家的门楣了。
至于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
老爷子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自嘲。这个念头,在当初把孙子“绑”走时,或许还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渺茫的期待。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杳无音信的煎熬,这份期待早已被现实磨得只剩下无奈和一丝残余的、不愿彻底熄灭的微光。
一个在夏国都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到了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环境恶劣的毛熊,还能指望他脱胎换骨、成为栋梁之才?能不被冻死饿死,能不给国家丢脸惹麻烦,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苏国峰的目光重新落回报纸上那架充满力量感的苏-35s战机上,眼神愈发黯淡。夏国的航空之路,道阻且长。而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孙子……唉,罢了,罢了。
苏霍伊设计局分配给苏阳的住所,与其说是公寓,不如说更像一个高度保密的科研堡垒。
位于设计局核心生活区深处,厚重的防爆门,最高等级的电子门禁系统,内部空间宽敞却陈设简洁,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寂静的针苏林,隔绝了外界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