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河镇比林家人想象的还要大很多。
阳光洒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映出一片金灿灿的光。两旁的店铺已经开张,卖布的、卖粮的、打铁的、做木匠活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街上行人络绎不绝,有挑担的货郎,有骑马的乡绅,甚至还有几个穿长衫的读书人。最引人注目的是镇中央那座三层高的酒楼,飞檐翘角,气派非凡。
好...好大...林小草瞪大眼睛,手里的医书差点掉在地上。
林大山同样震惊。他这辈子去过最大的地方就是县城,而这白河镇的繁华程度,几乎不输县城。陈秀红抱着小满,不停地左顾右盼,小满也被这热闹景象吸引,小手不停地上下挥动着指指点点。
只有周翠花面色凝重,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镇口的石牌坊下。牌坊上白河镇三个大字已经有些褪色,但依然清晰可辨。
娘林大山注意到母亲的异常。
周翠花摇摇头,目光扫过街道两侧,像是在寻找或躲避什么: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他们沿着主街慢慢走着,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这也难怪——一家人衣衫褴褛,满面风尘,一看就是逃荒的流民。林大山挺直腰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林小草则对一家药铺格外感兴趣,趴在窗口往里张望,直到店里的小药童出来赶人。
去去去,小叫花子别挡生意!
林小草红着脸跑回家人身边,但眼睛还恋恋不舍地盯着药铺里那些整齐的药柜。
没事,林大山安慰女儿,等我们安顿下来,爹带你来好好看。
正说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衙役打扮的人正在挨家挨户查问什么,手里还拿着一张纸,不时对照过往行人的面孔。
查路引的。一个卖烧饼的小贩低声对旁边的人说,这几天严查流民,没有路引的一律赶出去。
林大山心头一紧。路引逃荒的哪来什么路引!他悄悄退到一家人身边:情况不妙,衙役在查路引。
周翠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走,先离开主街。
他们拐进一条小巷,避开衙役的视线。巷子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霉味,与主街的光鲜形成鲜明对比。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在玩石子,看到陌生人立刻围上来伸手要钱。
行行好吧,老爷...
林大山尴尬地摊开手:我们也是逃荒的...
孩子们失望地散开,只有一个小女孩留下来,好奇地看着林小草怀里的医书:姐姐,那是啥
医书。林小草下意识地把书藏到身后。
你会看病小女孩眼睛一亮,我弟弟发烧三天了,郎中说没钱不给看...
林小草不知所措地看向周翠花。老人犹豫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带我们去看看。
小女孩领着他们穿过几条错综复杂的小巷,来到一处破败的院落。这里显然是流民聚集区,十几个蓬头垢面的人挤在几间摇摇欲坠的屋子里,几乎全是老弱病残。角落里,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躺在一堆破布上,小脸通红,呼吸急促。
周翠花上前检查,翻开男孩的眼皮,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热毒攻心。她从药袋里取出几样草药,递给林小草,按书上第三十二页的方法配。
林小草赶紧翻开医书,找到对应的页面,按照指示将草药捣碎,用温水调成糊状。祖母将药糊涂在男孩的额头、胸口和脚心,然后取出一根细针,在火上烤了烤,刺破男孩的指尖放了几滴血。
去找些干净的水来。周翠花吩咐道。
不一会儿,药效似乎起了作用,男孩的呼吸平稳了些,热度也退了一点。围观的流民们发出惊叹声,看向周翠花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您是郎中一个老者问道。
周翠花摇摇头:只是懂些草药。
这是周神医的法子...老者突然说,眼睛紧盯着周翠花腰间的药袋,您是周神医的什么人
周翠花的手猛地一抖,正在收拾的草药撒了一地:你...你认错人了。
老者却激动起来:不会错!那药袋我认得!当年我娘重病,是周神医用针扎指尖放血救活的!难道你就是周神医的女儿
没等周翠花回答,他转向其他流民,这位是周神医的女儿!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有人跪下磕头,有人伸手想摸周翠花的衣角,仿佛她是下凡的神仙。周翠花却脸色煞白,连连后退:不...你们认错人了...
林大山护在母亲身前,不明所以但感觉到事态不对。就在这时,小满突然在陈秀红怀里大哭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和之前在山上预警危险时一模一样!
衙役来了!巷口有人大喊。
混乱中,老者迅速拉着他们躲进一间破屋:周大夫,到这边来,别出声。
透过墙缝,他们看到几个衙役走进院子,高声喝问:听说这里来了新的流民
流民们沉默以对。衙役又盘问了几句,没得到有用信息,悻悻地离开了。
等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周翠花才长舒一口气,向老者道谢:多谢老丈。
老者摆摆手:周神医救过我娘的命,这点忙算什么。他压低声音,您怎么回来了官府的通缉令到现在还没撤呢...
通缉令林大山震惊地看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