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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清晨,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金梓阳发来的消息:
今天下午三点,市立美术馆有你喜欢的印象派特展,一起去
我盯着屏幕,嘴角不自觉扬起。
摇摇头,我甩开那莫名的情绪,打字回复:好,门口见。
下午的阳光很好,我穿着一条简单的亚麻长裙,站在美术馆的台阶上等金梓阳。
远处钟楼的指针即将指向三点,突然,我的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程野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手里捧着一束雪白的玫瑰,正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手指死死攥住裙角,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好久不见。
他在我面前站定,声音温柔得像从前哄我吃药时的语调:
你瘦了。
我后退一步,喉咙发紧: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轻笑,目光落在我身后的美术馆海报上:
听说你喜欢这个画展,我包了场。
我猛地回头,果然发现美术馆门口空无一人,连工作人员都不见了。
别紧张。
程野忽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
盒盖打开,里面是一枚比拍卖会上那枚还要璀璨的钻戒。
在阳光下几乎刺得我眼睛发疼。
上次的戒指你不喜欢,所以我重新订了一枚。
他仰头看我,眼神深情得几乎能溺死人:
我和林晚离婚了,所有欺骗过你的人都付出了代价,现在,我来赎罪了。
我的胸口剧烈起伏,耳边嗡嗡作响。
程野,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我推进地狱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他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温柔:
我知道我错了,所以这次我会用一辈子补偿你。
说着,他伸手想抓我的手腕。
砰!
一声闷响,程野突然被人狠狠推开。
金梓阳挡在我面前,拳头还攥着,声音里压着怒意:
离她远点。
程野反应过来之后立马盯着我问道:
妍儿,我和他你到底选谁

我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拽住金梓阳的领带,踮脚吻了上去。
他的唇很暖,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起初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一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程野的呼吸声骤然变重,我甚至能听见他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分开时,我挑衅地看向程野:
还需要选吗我男朋友可比你强一万倍。
程野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猛地冲上来想拽我,却被金梓阳一把攥住手腕。
程先生,在这动手之前,建议你先查查我姓什么
金梓阳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程野瞳孔一缩,突然僵住了。
金梓阳趁机甩开他的手,从钱包抽出一张名片砸在他胸口。
名片上烫金的家族徽章在阳光下刺眼至极。
那是欧洲最古老的航运巨头姓氏,连程家的产业都要仰仗他们的港口特许权。
程野的表情像被人当胸捅了一刀,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我挽住金梓阳的手臂:现在,带着你的破戒指滚出我的生活。
程野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时狠狠踹翻了台阶上的花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我才松开金梓阳,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他一把扶住我,掌心全是汗:你刚才是认真的
我抬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突然笑了:如果我说是呢
他呼吸一滞,突然把我打横抱起来往美术馆里走:
那这场画展,我们必须迟到了。
程野离开后,我的生活终于彻底归于平静。
金梓阳没有追问我的过去。
只是在一个月后的某个清晨,把一串钥匙放在我的咖啡杯旁:
我在圣托里尼的悬崖边买了栋房子,窗户正对落日,要不要搬去试试
我摩挲着钥匙上凹凸不平的希腊文刻痕。
突然想起程野曾说过要给我一个家。
可最终给我的只有地下室潮湿的霉味。
而眼前这个人,却愿意把钥匙和未来一起交到我手里。
好啊,但我要在院子里种橄榄树。我听见自己说。
他笑着吻我的指尖:种满整个山坡都行。
后来,我的画渐渐有了名气。
某次个人展上,有记者问我创作灵感。
我望着展厅角落正在调试灯光的金梓阳,轻声说:
是破碎后的重生。
程野的消息偶尔会传来。
听说他回国后疯狂打压林晚家族。
却在一个雨夜被拍到醉倒在墓园,手里攥着褪色的樱花标本。
而我和金梓阳在圣托里尼的白色教堂里交换了戒指。
这次没有胁迫,没有谎言,只有海风送来的一句:
你看,日落真的需要加一点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