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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梓阳开着那辆老旧的吉普车,车载音响里放着慵懒的希腊民谣。
海风从敞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咸涩的自由感。
第一次带人来这里。
他突然说,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节拍:
平时这里只属于我的画架和酒瓶。
我转头看他,发现他耳后有一道细小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注意到我的视线,他笑着解释:十五岁和渔船缆绳打架留下的纪念。
那天我们并排坐在悬崖边,画布上的颜料被风吹得干得很快。
金梓阳的画风大胆热烈,用色像他这个人一样充满生命力。
而我习惯性调出的灰蓝色系,在他的调侃下终于掺进了明快的橙红。
你看,那艘船正在驶向克里特岛。
他忽然用笔杆指向远处的海平线:
明天这个时候,船上的人会闻到岛上柠檬树的香气。
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魔力,让我第一次注意到原来世界可以这样鲜活。
回程时下起了太阳雨,我们躲在吉普车后座分享他带来的葡萄干面包。
雨水在车窗上蜿蜒成小河,金梓阳突然凑近,轻轻摘掉我发间沾着的草屑。
你睫毛上也有颜料。
他的呼吸扫过我的脸颊,带着面包的甜香。
圣托里尼的落日像一场盛大的燃烧,整片爱琴海都浸在熔金般的光辉里。
金梓阳支着画架站在我身旁,衬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这里的日落,比我想象的还要美。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我点点头,笔尖蘸取了一点朱红,却在画布前犹豫了。
他放下画笔,转身面对我,目光灼灼:但不如你美。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调色盘。
金梓阳向前一步,轻轻握住我的手腕,指尖沾上了我未干的颜料:
这三个月,我每天都在想,要怎么才能让你相信,不是所有人都会伤害你。
他的掌心很暖,却让我想起程野也曾这样握过我的手,说过同样温柔的话。
我猛地抽回手,后退一步。
他苦笑了一下,却没有逼我:我知道你在怕什么。
远处的钟声敲响,夕阳沉入海平线。
最后一缕光映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我不需要你现在回答。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画具,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但至少,别躲着我,好吗
我沉默地看着他收拾东西的背影,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
那晚,我们乘船返回小镇。
甲板上,金梓阳递给我一杯热可可,自己则喝着当地的烈酒。
海风很冷,他不动声色地站到了风口的位置。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终于问出口。
他仰头喝尽杯中的酒,喉结滚动:
因为你看日落的眼神,像极了被困在笼子里的鸟。
我怔住。
而现在,我希望你能真正自由。
他转头看我,眼底映着远处的灯塔。
船靠岸时,他没有送我回家,只是轻轻捏了捏我的肩膀:
好好考虑,我会等。
我站在码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手里还攥着他塞给我的那枚橄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