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可以帮你争取。」江教授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毕竟,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我喝了口热茶,掩饰住嘴角复杂的笑意。
「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确实是我带过的学生里,最有天赋的一个。」
「肯吃苦,有悟性,更难得的是对历史有种天然的敬畏心和敏锐度。」
江教授停顿了一下,原本客观的点评语气瞬间一变：「可惜,就是太执拗,一根筋,脑子不开窍。」
我眨了眨眼,江教授说得没错,我无法反驳。
「我能给你最好的平台,让你在学术界站稳脚跟不是难事。」江教授看着我的眼睛,「但沈聿,我需要你告诉我——」
他的话语太过于郑重,郑重到让我的心不自觉地提起。
「你是真的渴望陆家的亲情,还是你就是那种一旦认定,就不管不顾的性格」
我愣住了,端着的茶杯猝不及防地洒在手背上。
有些烫,但我所有的反应都慢了半拍。
江教授看了一眼,抽了张纸巾递过来。
「我先不管你搬出来是不是和陆淮砚闹别扭,玩什么兄妹拉扯的戏码。」
我刚想反驳,就被江教授抬起的手打断。
「就算不是,有一个陆淮砚,就能有李淮砚,王淮砚。」
「沈聿,归属感是人生的课题。」江教授说,「你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今后就会一次次地陷入这种困境之中。」
从学校回到公寓,我在楼下遇见了陆淮砚。
看见男人的瞬间,我心下忽而一阵恍惚。
倒不是因为他的出现,而是因为他今日的穿着,和十年前婚礼上一样。
只不过,那身军装常服换成了黑色的救援队制服,风尘仆仆,夹带着初冬的凛冽寒气。
听到动静的瞬间,陆淮砚抬起头。
他的眉骨很高,看人时压迫感很强,一如现在望着我的目光。
带着点责备和无奈,责备我不顾他的安排擅自行动。
我们彼此对视,谁都没说话,半晌,他侧过了身,给我让路。
开门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属于他的汗水与尘土的气息将我笼罩,我手中的资料袋掉落在地,陆淮砚将我抵在了门上。
玄关一片昏暗,男人高挺的鼻尖在我发间蹭了蹭,陆淮砚低哑地说：「小聿,别闹了,跟我回家,好吗」
我推开他埋在我颈窝的脸,轻声问：「你说我在闹什么」
陆淮砚一愣,停顿了几秒,道：「那天塌方,我没第一时间去救你。」
「所以呢」我笑了笑,「我不该闹吗」
气氛再次凝滞,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之上。
对于一向以解决问题为导向的陆淮砚来说,周旋多次却无法抵达根源会让他烦躁。
「但我已经解释了,方祁的位置会直接被主梁砸中,他是真的会死。」
陆淮砚眉宇间又出现了熟悉的、无法理解的神情：
「我做出了最符合救援准则的选择,在家人的情绪和一个队员的生命之间,你难道不知道哪个更重要吗」
「我知道。」我靠着门,轻笑着看他,鼻尖有些发酸,酸得我一直眨眼睛,「但我会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