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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斯年的葬礼办得很大。
政商两界来了很多人,很多都是我只在电视上见过的面孔。
我穿着一身黑,站在他的遗像前面。
照片上的他还是老样子,穿着金丝眼镜,斯文文的,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每个人都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嘴里说着节哀。
我点点头,再点点头。
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
葬礼结束,我一个人回到了山顶那栋别墅。
我们的新家。
我走遍了别墅每一个角落,客厅里挂着我们的合照,书房里有他看过的一半的书,卧室的空气里,似乎还飘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松木香。
所有的东西都还在原来的地方。
偏偏,只有他不在了。
我走进衣帽间,打开他的保险柜。
里面空荡荡的,没有钱,也没有珠宝,就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盒子。
我打开它。
是我送他的第一份礼物,又是很普通的钢笔。
钢笔底下,压着一张叠起来的纸。
是他的字。
瓷瓷,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了。不要悲伤,也不要自责。这辈子能遇到你,是我最幸运的事。能做你的丈夫,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我知你心结。上一世的种种,并非你的错,命运弄人,徒增伤悲。我曾无数次向上天祈祷,若有来生,让我早些遇见你,护你周全,爱你一生。
如今,虽有遗憾,却也无悔。我只是不放心,留你一人,在这世上。瓷瓷,答应我,要好好活着。连同我的那一份,一起,勇敢地,幸福地,活下去。
你的星星,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
爱你的,陆斯年。
信纸被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浸湿。
我抱着那封信,蜷缩在地板上,终于,放声大哭。
哭声,在空旷的别墅里,久久回荡,凄厉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