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回到家门口时已经是傍晚,昏黄的夕阳照亮了收信箱,顾明衡有预感,这将是他收到的最后一封信。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展开信纸,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顾明衡,如果离别已成既定事实
那再也不见是我送你的最后礼物。】
漆黑的字迹化作毒蛇,从双眼流入心脏,将心脏缓缓绞禁,撕碎。
顾明衡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信纸在颤抖的双手间翻飞,如一只折翼后濒死的蝴蝶。
他缓缓走进屋内,看着桌上摆好的泥塑小人,看着枯萎的大马士革玫瑰。
疼痛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一波接一波,让他无法找到一个平静的喘息时刻。
他急需有什么东西能够麻痹他崩断的神经。
视线扫过被他堆放在角落的酒瓶,他踉跄着朝角落走去。
既然......能够去见昭昭了,那再醉最后一次也没关系吧......
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昏黄的灯光轻柔的拂过脸颊,仿佛是林昭宜冰凉的指尖贴在脸颊。
顾明衡仰头控制不住的抬手抓住林昭宜的手贴在脸庞轻蹭。
却是抓了个空,空气从指缝中无情逃走,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他恍惚起身,朝着远处林昭宜模糊的身影奔去。
砰！
身体撞上一个坚硬的东西,顾明衡因为疼痛清醒了一瞬。
他清晰地看着摆放好的,属于林昭宜的那一个泥塑小人因为撞击咕噜噜的滚落。
不要......不要......不！
顾明衡迅速伸手去接,但被酒精麻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他瞳孔猛的一缩,亲眼看着那个小小的泥塑小人擦过他的指尖,砸在地板,碎片四溅。
顾明衡失神的跪坐在地上,与桌子上那个孤零零的,属于他的泥塑小人对视。
泪水划过他的脸颊,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每一滴都承载着无尽的悲伤与痛苦。
他抬手用力抹掉泪珠,跪在地上摸索着将每一块碎片捡起。
随即顾明衡捧起碎片,在灯下拼命地修复。
眼泪控制不住的再度涌出,哭到手抖。
他抖着手,在泪眼朦胧中将两片再也合不拢的碎片用力贴在一起。
最后他愣愣的看着那个拼拼补补以后陌生的泥塑。
握在手里,按到胸口嚎啕大哭。
他在脑海中拼命回忆着林昭宜的音容笑貌,她的脸却仿佛是永远被一层雾蒙住。
只能看清那双失落的双眸......
昭昭......昭昭......昭昭......一声声呼唤回荡在空旷的房间。
他不敢再让林昭宜等等他了,只希望,能够永眠在她身边就好。
顾明衡收起最后一封信,撑着他活下去的最后一丝希望已经彻底熄灭。
他收拾好他和林昭宜在世界上为数不多的遗物。
将房间打扫干净,垃圾丢进垃圾桶。
已经是秋天了......
冷风顺着顾明衡裸露的脖领灌进身体,冻得他浑身发颤。
他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在萧瑟的秋风中走向海边。
走到林昭宜自杀的海滩时,天已经黑了。
顾明衡看着在夜色中翻涌的海浪,靠着灯塔,点起一个小小的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