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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新闻发布会现场,闪光灯如暴雨般砸在我脸上。
我坐在轮椅上,身旁的陈志明正对着话筒宣布:鹿言同志三年前卧底,为摧毁犯罪集团立下汗马功劳......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加密的行动录像。
画面里浓妆艳抹的夜莺与此刻素颜的我判若两人。
当播到我为掩护旁边同伴中弹倒地的片段时,台下记者席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犯罪嫌疑人许妄涉嫌勾结境外势力......
陈志明的声音突然被后排的骚动打断。
一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女人扑到警戒线前,被警卫拦住后直接跪下了:鹿同志!我儿子是被利用的,求您高抬贵手......
是许妄的母亲。
我转动轮椅面向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许夫人,听听这个。
我按下播放键,她儿子阴毒的声音响彻会场:残废活该没人要......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录音里清晰的击打声和我压抑的痛呼让现场一片死寂。
许母脸色灰败地瘫坐在地,像只被戳破的气球。
发布会结束后,傅修鸣在休息室堵住了我。
他身后站着三个穿白大褂的人,领头的银发老者让我心头一震。
是国际神经康复权威威廉姆斯教授,他只在新闻里出现过。
72小时黄金恢复期。
傅修鸣递给我一沓全英文治疗方案,指尖有轻微的颤抖,试试吗
我盯着文件上电刺激再生疗法的风险告知书,死亡率那一栏写着6.7%。
抬头对上傅修鸣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太复杂,像是愧疚混着某种我不敢确认的炽热。
比卧底安全多了。
我签下名字,故意让笔尖划出轻松的弧度。
治疗室里,密密麻麻的电极贴在我腿上。
电流启动的瞬间,我理解了为什么方案需要镇痛剂。
这是把神经放在火上烤的痛。
第三次治疗时,我咬碎了嘴里的橡胶块。
在即将昏厥的瞬间,一只温暖的手掌覆上我紧握的拳头。
透过模糊的视线,我看到傅修鸣挽起袖口的手臂。
坚持住,夜莺。
他的声音穿过疼痛的迷雾,这次我绝不会打偏。
昏迷中我梦见了缅甸的雨林。
子弹穿透大腿的灼痛,逼近的脚步,还有远处狙击镜一闪而过的反光......
醒来时窗外已是深夜,傅修鸣歪在陪护椅上睡着了,他手里还捏着湿毛巾,制服第一颗纽扣解开着,露出锁骨下方的伤疤。
我尝试动了动脚趾。
这一次,覆盖在毯子下的右脚明显抬高了半厘米。
醒了
傅修鸣突然睁开眼,特有的警觉让他瞬间清醒。
为什么帮我
我轻声问。
他调整输液速度的手指顿住了。
三年前那颗子弹,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本该打穿罪犯脑袋的。
他抬起眼看我,眸子里盛着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可我犹豫了......因为镜头里看到你做了战术手势。
我呼吸一滞。
当时那个隐蔽的暂停手势,是告诉外围队友屋内有炸药。
所以你故意打偏,用流弹警告我
傅修鸣的拇指抚过我膝盖上狰狞的疤痕:没想到弹道会穿过两层玻璃......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飙到了120。
傅修鸣的手掌立刻贴上我胸口,隔着病号服传来的温度几乎灼伤皮肤。
别怕。
他声音沙哑,这次我会用命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