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天过后,沈曦霖在公司里成了异类。
只要她出现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若有若无地扫向她,又很快移开。
沈曦霖先前在公司就不是一个合群的人。
所以她对此并不在意,沉默进了电梯。
可路过总裁办公室时,她听见里面传来张可嘉娇俏的笑声。
季总,这个数据我真的看不懂嘛......
笨。季钦安的声音低沉含笑,带着沈曦霖许久未听过的纵容,过来,我教你。
这一次,沈曦霖的脚步顿住,心底泛起波澜。
但她也只是攥紧手中的文件,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那个被挤到角落的、狭小逼仄的房间。
桌上堆着几份需要她签字的文件,最上面那份是张可嘉的升职调令。
只是这张调令,早以被公司的最高话事人盖了章。
她盯着那个龙飞凤舞的名字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真是讽刺。
曾经她坐在这栋大楼最好的办公室里,和季钦安并肩作战。
而现在,她连签字的资格都快被剥夺了。
晚上回到家后,沈曦霖等到了半夜。
季钦安依旧没有回家。
这已经是他夜不归宿的第三天了。
在以前,每次下班,季钦安都会等她,两人一起回家。
可现在,他只是随意说了句自己有事,就扬长而去。
沈曦霖蜷缩在沙发上,手指刚划开手机,屏幕上就跳出张可嘉刚更新的微博：谢谢某人的深夜投喂～[爱心]
配图是一张餐桌照片,烛光晚餐,红酒高脚杯,而镜头边缘,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腕上,戴着她去年送给季
钦安的百达翡丽。
那是她连夜去国外拍下,给他的生日礼物。
当时他看到后欣喜若狂,抱着她吻她的发顶,说：曦霖姐,我会戴一辈子。
他确实一直戴着。
甚至戴着它出现在张可嘉的微博里。
沈曦霖的指尖微微发抖,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突然觉得冷,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怔了怔。
她发烧了。
沈曦霖撑着身子想去拿药,可翻遍抽屉才想起来,家里的医药箱早就空了,而季钦安......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她颤抖着拿起手机,拨通了季钦安的电话。
第一通,无人接听。
第二通,仍是忙音。
第三通,响了很久,最终自动挂断。
沈曦霖咬着唇,眼眶发烫,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按下了第四次拨打。
这一次,电话接通了。
可传来的,却是张可嘉慵懒餍足的声音。
喂
沈曦霖的呼吸一滞。
季总睡着了,他今晚......很累。张可嘉轻笑了一声,语气暧昧又得意,沈总监,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别再打扰我们了。
电话挂断,耳边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沈曦霖怔怔地坐着。
她想起很多年前,她同样高烧不退的时候,是季钦安连夜开车带她去医院,从车上将她背下来,还因为太急,路上摔了一跤,膝盖磕得鲜血淋漓。
可他还是死死护着她,焦急问她有没有哪里难受。
而现在,她烧得浑身发抖,他却躺在别人身边,连她的电话都不愿意接。
眼泪无声地砸在手背上,沈曦霖蜷缩进被子里,意识渐渐模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天亮的,直到保姆陈姨来做饭,才发现她烧得厉害。
夫人！您怎么烧成这样！陈姨慌忙拿来湿毛巾敷在她额头上,又翻出退烧药喂她吃下,转头就给季钦安打了电话。
沈曦霖昏昏沉沉中,听到陈姨焦急的声音。
季先生,夫人发高烧了,您能不能回来看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季钦安冰冷的嗤笑。
嘉嘉昨晚才告诉我,沈曦霖打电话骂了她一顿,现在又装病
你们都把我当傻子
告诉她,不用担心,晚上我会回去。
电话挂断,沈曦霖缓缓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进鬓发。
她脑海中浮现多年前那个同样高烧的夜晚里,季钦安焦急的眼睛。
原来真心,真的可以瞬息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