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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林小姐,台阶。
我刚把盲杖点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准备迈步——
晚晚!!!
一个黑影踉跄着扑了出来,带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酒精、汗馊和绝望的恶臭。
那气味直冲鼻腔,让我胃里一阵翻搅。
是顾沉。
他几乎是扑爬到我脚前几步远的地方,硬生生刹住。
粗重的、拉风箱般的喘息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整个人像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
晚晚…晚晚…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知道你在…求你…求你看我一眼!就一眼!
他伸出颤抖的手,似乎想碰我的衣角,又在半空中僵住。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语无伦次,公司没了…家没了…什么都没了!叶晴那个贱人跑了!他们都跑了!我只有你了晚晚!我什么都不要了!钱!地位!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他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狂热:
孩子!我们的孩子!
他急切地往前又挪了半步,,生下来!我养!我发誓我会把他当亲生的!不!他就是我亲生的!我会用命去对他好!晚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样…我求你了…求你…
噗通——!
一声沉重而闷钝的巨响,狠狠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他竟然…跪下了!
他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我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头深深地垂着,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呜咽。
曾经那个不可一世、视我如玩物的顾沉,此刻就跪在我的面前。
我没有动。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双眼平静地望着前方。
我微微侧头,对着身旁一直沉默守护的助理,声音平静:
报警。
两个字,冰冷干脆。
就说,有人骚扰,意图不轨。
跪在地上的身影猛地一颤!
晚晚——!!
我没有给他继续嚎叫的机会。
顾沉。
我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如同宣判。
收起你这副令人作呕的深情嘴脸。
你的‘深情’,
我一字一顿,声音里淬满剧毒,
让我觉得,恶心。
他的呜咽戛然而止,像是被瞬间扼住了喉咙。
我微微垂下头,手掌下意识地、保护性地覆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声音陡然变得更加森寒刺骨:
闭上你的嘴。
别用你肮脏的声音,
脏了我孩子的耳朵。
说完,我再没有停留一秒。
准确的绕开眼前的障碍走进了公寓。
一直沉默地站在我斜后方的陆珩,此时无声地动了一下。
他高大的身躯自然地向前半步,恰到好处地挡在了我和跪在地上的顾沉之间。
我走进公寓楼温暖的感应门内。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是顾沉彻底崩溃的嚎哭。
呜啊啊啊——!!!
那哭声凄厉得如同鬼啸。
而远处,警笛尖锐的鸣叫声,正由远及近,划破夜空,朝着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本席宣判!
法槌敲击底座的声音清脆、冰冷,像最后的棺钉落下。
准予原告林晚与被告顾沉离婚!
依据《婚姻法》及双方提交证据,现判决如下:
位于滨江壹号、西山云顶房产两处,顾氏集团8%流通股,以及现金补偿人民币两亿元,归属原告林晚!
法官的声音平直无波,却像重锤砸在死寂的法庭里。
旁听席上,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我扶着光滑的盲杖,稳稳起身。
律师和助理立刻簇拥上来。
刚迈出一步,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廉价烟草和绝望汗馊的气味猛地逼近!
一只冰凉、颤抖的手,带着不顾一切的蛮力,死死攥住了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