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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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病期间,他只问过一句题外话：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我苦笑：不过是得了权势的负心汉。
从火场里捡回一条命,许多事我不再执着。
周世桓于我,像是上辈子的事。
那你又为何救我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谢昀说这话时,勉强让我觉得他像个医者。
他的医术当真高明,有许多人慕名而来,达官贵人或者贩夫走卒。有钱的他便多开些药,没钱又致命的,他自己贴了药进去,也要让人家坚持治下去。
我第一次对医者仁心有了具象化的认识,但对他倾力救助感到有些不安,怕他真的用我试药,平日除了包揽洗衣做饭的活计,也认真学了些药理,替他打杂。
经过他的细心调理,短短数日我已经能开口说话,只是身上的几处烧伤颇为伤脑筋。
遂溪地小,许多药都不齐,等咱们到了临县,我会将你治好。
我忐忑不安：我,我......没钱。
毕竟那夜将所有的东西都付之一炬。
谢大夫救命之恩,我一定报答,只是眼下......
他笑了笑：也不全然是为你,临县知府曾是我的同窗,修书于我说当地有人喝了井水后生病,此去主要是为了这桩事。你欠我的那些药钱,就用当药童来还,日后我们便以师徒称呼,如何
那就但凭师傅吩咐。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
快到临县的时候,却突然传来封城的消息。
据说是有盗贼偷了宝物,封城方便官差探查。谢昀和我只好在城外的一处寺院住下。
住持原本是不乐意的,他说寺内近期有女贵客入住,收留男子怕是不妥。恰逢女贵客身边的嬷嬷路过,看了我一眼,转头和主持耳语了几句,他又改了口。
佛家讲究一个缘字,两位请进吧,外院还有两间厢房。
刚住进寺院,谢昀便发现这里有好几个人高热不止。他查看了一番后,嘱咐我锁好房门,别轻易与人接触。
我乖乖照办,谁知到了夜间,又有一批人倒下了。
向来玩世不恭的谢昀头一次皱了眉：方晚,你去找些帕子来,让没发热的人都带在脸上,遮住口鼻。
还有你自己。
那些发高热的人先是昏睡不醒,再来就是呕吐,到最后难以进食。眼看抬出去的尸体越来越多,我不由得担忧起谢昀的处境。
是瘟疫。临县封城想必就是因为这个。
隔着屏风,他口气严肃,与平常嘻嘻哈哈的样子判若两人：还记得平日里我教你的那些吗
我心里莫名恐慌。
你能耐了九克变十二克,是打算煮成药浴吗
滚三滚是药,滚四滚是毒,你这火候,是想当活阎王不成。
方晚,让你学医终究是我错了。
......
可眼下的局势,我只得硬着头皮大声应了一句：记得。
那外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他扔出一张药方,把自己和所有病人隔在了屋内。
住持双手合十,感叹着医者圣心。其他人忙着烧艾,眼神里充满恐慌。那几日,大家在夜间都会跪在佛像前祈祷。
但我知道,所有人的生机尽在手中的药方上。仔细辨别了诸多草药,又用秤一遍遍确定着计量,最终我盯着剩下的一味药沉思。
大师,离这儿最近的浅滩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