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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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桓离开前,给我留了样东西。
这个先给你,当做是对你的补偿。以后你再也不用下海采珠,在我身边享福就好。
等时机成熟了,再派人来接你。
贬妻为妾,他管这个叫做享福。我翻到一半的白眼,在瞥见银票时,眼珠子又默默转了回去。
罢了,银子又没有错。当初看上他,那就轰轰烈烈地付出。如今赌输了,及时止损才是上策。
我在家足足睡了两日,吴婶也许是听说了什么,来敲过几次门。
晚娘,你要想开些。
你的命不止如此,有的是好日子等着你。
隔着门她安慰了几句,还留下烧好的饭菜。
当夜,我辗转反侧,打量着家里周世桓睡过的床,用过的碗盏和收好的包袱,心里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既然万事俱备,不如就去雷州。
趁着夜黑,我去了吴婶家中,几番折腾才从门缝里偷偷塞进些碎银子,又盘算着明日一早请个镖师再上路。毕竟要避开周世桓的耳目,走乡野小道最为稳妥。
折腾一番后,我沉沉睡去。
半夜,我被一股浓烟呛醒,猛然睁眼,火苗已近在咫尺。等我扑向门口,却惊觉已被人从外封死。用尽力气撞了几下,它仍纹丝不动。
救,救命,咳咳咳......嘶喊冲喉而出,却是哑的。
迷魂香燃了这么久,小娘子竟还能醒。不过也没用,门窗都已被钉死,谁让你挡了我家主人的道儿,今日必死无疑。
浓烟入肺,我很快瘫跪在地,任由热浪侵袭。
最后一丝清明中,我想,要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周世桓就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一滴冰水落在唇上,我费力睁眼,朦胧中看见有个影子悬在头顶。
啧啧,你终于醒了。那影子倏地凑近,几乎贴上我的鼻尖:别张嘴,你这几日是说不出话的,那伙人下了重手,我再晚去一会儿,你就算活下来也是个哑巴。
啊啊啊啊。我伸手胡乱比划着,却被他钳住。
别吵,我早觉着你家那位瘸腿郎君有问题,按你的说法,你家夫君的腿伤及经脉,可那些药全是治寻常跌打损伤的。若说开药的是庸医,你夫君自个却又说喝了有用,这不是明摆着他自己装瘸吗
不过也幸亏你四处替他求医问药,否则我若不来,你这会儿已经在阎王殿了。
他手指蘸着药膏,在我脖颈处涂抹,动作温柔细致,可嘴上却不肯饶人。
我突然想起日前为了治好周世桓,搜罗了许多名医消息,逐个写信寄去探寻治疗之法,甚至还塞了银票,其中一位说要来遂溪当面问诊。
看来他就是那位谢大夫了。
我想表达谢意,奈何发不出声音,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昏睡的时候倒是比现在好看些。
他端来一碗药,浓烈的药味直窜鼻腔,引来我一阵巨咳,咳的双眼通红。
我叫谢昀,是个大夫。娘子还是好好喝药,免得白费了我这一番苦心。
谢昀不仅是个大夫,还是个药痴。
他日日查看我的伤情,恨不得将伤口处盯出一个洞,最后略带欣喜地说:你体质与常人不同,是个用药的好器皿。
......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会拿人练丹药的邪士,只是你这抗药的反应罕见,难免…
我裹紧了衣服。
日后我若医好了你,能不能替我试药
我随手抄起垫子朝他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