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洛星禾的演讲已经到了高潮,全场寂静,目光全都紧紧盯在这位冉冉升起的新星上。
她微微颔首,原本参加演讲的紧张已经消失不见,转而是满脸的自信。
目光扫过会场时,洛星禾忽然在最后一排的阴影处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曜白。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双手紧握放在膝上,眼眶发红地盯着她。
三年不见,他瘦了许多,下颌线条更加锋利,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沧桑。
洛星禾的指尖在讲台上轻轻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演讲。
演讲结束后,记者们蜂拥而上。
洛医生,您作为中医界新星,对传统医学现代化有什么建议
请问您和陈研究员下一步的研究方向是
洛星禾微笑着回答每一个问题,余光却看见江曜白正艰难地穿过人群向她走来,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不断涌来的记者挡在外围。
借过。
陈渊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手臂虚环在她背后,为她隔出一方安全空间,他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洛星禾点点头,两人默契地朝出口移动。
星禾！
江曜白终于挤到近前,伸手就想拉住她,却被陈渊珩侧身挡住。
她现在不想见你。陈渊珩神色未变,看着他的目光里却满是冷意。
江曜白的手僵在半空,喉结滚动：我只是……想道歉。
他的目光越过陈渊珩的肩膀,贪婪地看着洛星禾。
她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旗袍,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比记忆中更加光彩照人,那双曾经总是追随着他的眼睛,此刻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
洛星禾低头整理文件,对陈渊珩轻声道：我们去吃上次说的那家素食馆吧,听说他们的菌汤很鲜。
她全程没有看江曜白一眼,仿佛他只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陈渊珩立刻点头,小心将人护住,冲着不远处的保安使了个眼色,见保安将江曜白控制住,这才拉着洛星禾头也不回的离去。
素食馆的包厢里,蒸汽从砂锅中袅袅升起。
陈渊珩将烫好的碗筷递给她：他也跟过来了,现在在门口等着。
洛星禾夹起一片菌菇递到他的碗中,神色平静：师兄尝尝这个,炖得很入味。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顺着玻璃窗蜿蜒而下。
陈渊珩没有再提江曜白,只是说起明天要去的药材基地,但当他起身盛汤时,余光瞥见酒店门口那个淋在雨中的身影依然固执地站着。
要给他送把伞吗他终究还是问出口。
洛星禾摇摇头,舀了一勺菌汤,鲜美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曾这样站在雨里等江曜白回家,等到浑身湿透,而他回来时只是皱了皱眉：怎么不去屋里等
有些人……她顿了顿,放下勺子,总要淋过雨才知道伞的重要。
陈渊珩静静地看着她,没在继续说话,只是将温热的毛巾递到她手边。
雨越下越大。
江曜白站在酒店门口的雨幕中,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流进衣领,他看着二楼包厢温暖的灯光,透过雨帘依稀能辨认出两个相对而坐的身影。
三年前,他亲手将监控视频和证据提交给学校,莫清清被开除学籍；他公开澄清了所有谣言,甚至不惜与母亲争执,但这都太迟了,当他终于收拾好一切去找她时,洛星禾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在峰会名单上看到她的名字,一番调查后才知道三年前她参加了一个秘密进修,是国家组织的,进去后会杜绝和外界的联系,怪不得无论如何他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雨水模糊了视线,他又想起刚才台上那个自信从容的洛星禾,和曾经那个总是默默站在他身后的姑娘截然不同。
酒店门童犹豫着递来一把伞：先生,您要不要……
江曜白摇摇头,转身走进雨中。
二楼的窗帘轻轻晃动,洛星禾站在窗边,看着那个逐渐消失在雨中的身影。
要追吗陈渊珩站在她身后问道。
她拉上窗帘,摇了摇头：我们明天还要赶早班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