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凌晨五点,时逸陆已经醒了。
婴儿在隔壁哭,他拖着还没恢复好的身体爬起来,动作不敢太大——缝针的伤口还在疼,稍微用力就会裂开。
他轻手轻脚地冲奶粉,试温度,抱着孩子喂奶。客厅里,我爸的鼾声震天响。
三个月前,他还在会议室里叱咤风云,现在,他的世界只剩下奶瓶、尿布和永远洗不完的碗。
哄完孩子,他又轻手轻脚去做早饭,生怕惊动大家,他慢慢捞出浸泡一夜的黄豆,开始了新的一天。
时逸陆！豆浆怎么是凉的！
早上,我妈把杯子重重砸在桌上,溅出的液体弄脏了桌布。
他赶紧放下正在喂的婴儿,伸手去接：我马上去热......
热什么热！我妈一把推开他,连个豆浆机都不会用,白吃这么多年饭！
婴儿被吓到,突然大哭起来。时逸陆手忙脚乱地去哄,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中午,他趁着孩子睡着的空隙,偷偷翻出以前的西装外套。
内衬口袋里还有两百块钱——是他最后的私房钱。
在找什么
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猛地僵住。
我走过去,从他颤抖的手指间抽走那张皱巴巴的钞票：想买烟
他低着头,声音沙哑：......孩子的尿布用完了。
我笑了,从钱包里抽出五十块丢在地上：省着点花,这个月家用超支了。
晚上全家聚餐,时逸陆在厨房忙得满头大汗。
油锅里的鱼煎糊了,他手忙脚乱地关火,却听见客厅里我妹大声说：
姐夫现在怎么这么邋遢头发油得都能炒菜了！
我妈接话：就是！给他那么多生活费,也不知道买瓶像样的洗发水！
时逸陆站在油烟里,手指死死攥着锅铲。
——他们明明知道,那五十块钱连一罐奶粉都买不起。
深夜,我有些口渴,起身去倒水,却无意间发现了厕所有一个人影,我啪一下打开灯,光亮瞬间充满房间。
时逸陆跪在马桶边干呕——产后后遗症让他的胃变得脆弱。吐完抬头,镜子里的人憔悴得像个鬼。
我靠在门框上打量他：难受
他红着眼睛看我,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风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的掌心都是茧,粗糙得不像曾经养尊处优的手。
错哪儿了我轻声问。
我不该和丁梨偷情......不该想着私吞家产......他声音发抖,求你给我点钱......孩子需要营养......
我抽回手,转身往外走：
明天记得把地拖了,妈说你上次没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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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时逸陆在婴儿啼哭中惊醒。
他机械地爬起来,熟练地冲奶粉、换尿布。客厅里传来我的笑声——我正在视频通话,和闺蜜计划下周的欧洲游。
婴儿在他怀里安静下来,睁着大眼睛看他。
时逸陆突然拿起手机对着孩子和自己拍了一张,看了半天,又失落地把照片上的自己裁掉,只留下宝宝——不多久,朋友圈晒过一张照片,配文是：宝宝要健健康康长大。
照片里,他的笑容像是明朗,但更多是憔悴和黑眼圈。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眼泪突然砸在婴儿稚嫩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