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老婆子,我懂。咱家姑娘金贵,名声就是命根子。你跳下去,想把水搅浑,是想护着她......
他顿了顿,声音里染上一丝沙哑。
可你也得想想......你也是奔六十的人了！那水多冰啊！你要是有个好歹......
我有个好歹！
戚灵猛地一掀被子坐了起来,动作快得吓了凌达成一跳！
黑暗中,她胸口剧烈起伏,嘶哑的声音带着一股狠厉的哭腔。
我有个好歹就死了干净！总比她被人戳烂脊梁骨强！老东西！你到底明不明白！
她激动地喘息着,黑暗中伸出手指,方向正对着凌秀秀房间位置。
被那个、出了名的二流子捞出来！浑身湿透被抱回来！像啥样！
那周铁善是个啥名声你不知道！
村里那些老娘们儿的嘴,比村头猪圈里的粪还臭！
‘哎呀戚灵家那秀秀哟,在水里指不定让周铁善摸了个遍！’
‘抱得那么紧,啧啧......’
‘孤男寡女湿着身子贴一块儿......搞破鞋都没这么搞法！’
她学着村里长舌妇那尖酸刻薄的腔调,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这些话明天就能传遍全村！明年后年大后年！等这事传到我孙子孙女耳朵里！
他们出门都得被人指着说‘破鞋家的孩子’！
我老凌家在村里还能抬得起头吗！
几辈子清名全完了！到时候你再说理解我！理解顶个屁用！
发泄完,戚灵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整个人都在颤抖。
凌达成的心,被这一连串声控诉狠狠攫住。
黑暗中他看不清戚灵的脸,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情绪。
他坐起身,摸索着将老伴儿紧紧搂进怀里。
戚灵挣扎了一下,但力道微弱得可怜,便靠在凌达成胸膛上,眼泪混着鼻涕流下来,沾湿了凌达成的衣襟。
老婆子......老婆子......
凌达成一下一下,极有耐心地轻拍着她的背,语气低沉而郑重。
我懂,我都懂。那些话难听,像刀子。可事情已经出了,咱得想法子,不能自己先把自己憋屈死,对吧
他感觉到怀里的身体依旧绷得很紧,但没有挣扎。
他继续轻拍着,声音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你记得......那年,也是开春前,冻河刚化开。你背着篓子去河边打猪草,冰脆,你一脚踩空滑进河里了不
他感觉到戚灵的身体微微一僵。
凌达成继续说下去,语气变得更加温柔。
那时候水流急,正好有个邻村收山货的货郎路过,跳下去把你捞了上来......你不记得了你当时冻得脸都青了,浑身打颤,人家那小伙子也顾不得那么多,把自己的厚棉袄脱下来裹着你,把你半抱半搀地送回来......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后来村里也有风言风语,说一个陌生男人抱你了......是不是
戚灵在他怀里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抽噎。
凌达成粗糙的大手抚了抚她后颈,低沉而缓慢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