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戚灵泡完澡,被两个儿媳妇小心翼翼送回主卧。
人刚进门,被屋里的烟味呛得连连咳嗽,肺管子扯得生疼。
陈湾湾赶紧折返回来,轻轻拍着她的背,满眼担忧,却不敢多问一句。
咳咳......行了行了！
戚灵烦闷地摆摆手,推开厚重的老木门,身闪进去后立刻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媳妇们探询的目光,和未尽的关心。
咳！咳咳咳！
门一关,咳嗽更是排山倒海涌上来。
娘！娘你咋样了
陈湾湾急得拍门,旁边的王杏儿也翘着脚,从门缝里往里瞅,啥也瞅不见。
没......咳......事！你爹这烟囱子......灭了就......咳......就好！
戚灵憋红了脸,从牙缝里挤出话,心里更恼,快回屋去！咳咳......
外头两人面面相觑,还没挪步,又听戚灵在里面扯着嗓子吼。
明天还要春耕呢！麻溜滚去睡觉！别搁这儿杵着碍眼！
哦......哦,娘您早点歇着。
王杏儿赶忙应着,拉着还担忧的陈湾湾走了。
走廊传来凌大刚和凌小刚压低声音询问和扶走媳妇的动静。
戚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远、房门关闭,长长吁了口浊气。
她拉开电灯的开关绳,屋里总算有了光亮。
她看也不看默不作声的凌达成,自顾自地用力拍打着炕上的被褥,仿佛那就是她胸中的憋闷。
灰尘在灯光下乱飞,像她此刻的心绪。
铺好被褥,戚灵还是觉得心口堵得慌,懒得再看那个闷葫芦,赌气地一把拽掉灯绳。
她摸索着上炕,拉开自己的被窝,重重地躺下,背对着外面,把被子拉得老高。
好半晌,凌达成才摸索着在黑暗中躺下。
他小心翼翼地扯被子一角,想盖上身,刚碰到被子,哧啦一声,被子被戚灵那边猛地整个儿扯了过去！
力道之大,凌达成半个身子暴露在夜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黑暗中,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终于,一声沉甸甸的叹息划破了黑暗,带着无奈和疲倦：
老婆子......你心里有气,朝我撒就行了。这大冷天冻着了咋整何苦折腾自己......
话音没落,回应他的依旧是铁板一块的沉默。
裹在被子里的身影纹丝不动,满屋都是被压抑到极致的细碎鼻音。
凌达成又叹了口气,索性整个人也跟着往里挪了挪。
他伸出粗糙结实的手臂,轻轻地搭在戚灵隔着厚被的肩头上。
我知道......
凌达成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低沉,像磨盘碾过岁月的尘埃。
你今天跳河里,心都扑在那丫头身上。你是怕......怕村里那些舌头长的,编排秀秀的闲话,污了她的名声。乡里乡亲住了几十年,都懂得你的心,理解你。
回应他的,是一片更加死寂的沉默,被子下的身体绷得更紧。
凌达成感觉到了,他的手轻轻收紧了些,仿佛这样能传递点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