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开普敦的海风裹挟着咸湿的热浪,在棕榈树间穿梭了三天三夜。宋时雨蜷缩在公寓楼对面的花坛阴影里,昂贵的风衣沾满了灰尘,曾经精心打理的长发乱糟糟地贴在脸颊,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她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死死盯着单元楼的玻璃门,直到周司严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暮色里。
他穿着浅灰色的工装外套,肩上搭着安全帽,显然刚从项目现场回来。
夕阳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了层金边,神情是宋时雨从未见过的松弛——那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与她无关的平静。
司严!宋时雨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冲过马路,高跟鞋在柏油路上敲出慌乱的声响。
周司严闻声回头,看到她时,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惊讶,随即被冰封般的冷漠覆盖。
宋时雨他停下脚步,语气里没有任何波澜,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等了你三天......宋时雨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指尖颤抖着想去抓他的手臂,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
她看着他眼中清晰的排斥,心脏像被攥紧的海绵,疼得喘不过气,我知道错了,司严,跟我回去好不好
她仰起脸,试图挤出一个卑微的笑,却比哭更难看:宋氏集团我可以分你一半,不,全部给你也行!我们......
宋时雨,周司严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开普敦的海风,我们已经离婚了。他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抽出那张早已褪色的离婚证,塑料封皮在夕阳下泛着冰冷的光,你看清楚,这上面的日期。
宋时雨的目光落在离婚证上,又猛地抬起,眼眶瞬间红了:那是你骗我签的!你怎么能......
是不是骗你,你心里最清楚。周司严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不希望被打扰。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越野车缓缓停在路边,叶霜推开车门走下来。
她穿着简约的白色连衣裙,手里拎着刚买的食材,看到眼前的场景时,脚步顿了顿,随即自然地走到周司严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宋小姐,叶霜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将一袋车厘子往前递了递,司严哥刚下班,可能累了。这动作看似无意,却恰好将周司严护在身侧,您有什么事,可以改天再说。
宋时雨的目光死死盯着叶霜无名指上的银鱼戒指——那枚戒指的纹路她再熟悉不过,是周司严亲手设计的款式,如今却戴在另一个女人手上。嫉妒像毒蛇般噬咬着她的理智,她突然尖叫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宋时雨猛地推开叶霜的手,食材散落一地,车厘子滚到周司严脚边,我们五年的感情,你凭什么取代我!
叶霜被推得一个趔趄,周司严立刻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眉头紧锁着看向宋时雨,眼神里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宋时雨,你闹够了没有
闹宋时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自己的脸,我为你放弃宋氏,跑到这鬼地方来,你说我在闹她猛地扑向周司严,指甲几乎要戳到他的眼睛,你忘了吗是你说会永远照顾我!是你说......
过去的五年,不过是我误读了一场交易。周司严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抓住宋时雨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你扮演傻子,我扮演丈夫,现在戏演完了,你该回到你的世界去。
他顿了顿,看着宋时雨惨白的脸,一字一句道:我和叶霜在一起很幸福,她不会像你一样把感情当筹码,也不会在我被打时无动于衷。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穿了宋时雨最后的伪装。
她看着周司严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又看看叶霜默默捡起食材时温柔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司严哥哥......她下意识地喊出那个尘封的称呼,语气里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周司严却猛地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将叶霜护得更紧。别再这么叫我,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着拨号界面,你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海风吹起宋时雨凌乱的头发,她看着周司严决绝的背影,看着他和叶霜并肩走进单元楼,玻璃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将她彻底隔绝在温暖之外。
远处的灯塔亮起了第一盏灯,在海面上拉出颤抖的银线。
宋时雨瘫坐在冰冷的马路牙子上,掌心的银鱼吊坠硌得生疼——那是她从周司严抽屉里偷来的旧物,如今却成了最大的讽刺。
原来有些伤口,不是说我错了就能愈合;有些人,一旦放手,就真的回不来了。
开普敦的夜渐渐深了,而她的世界,才刚刚开始陷入永恒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