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混着焦糊的电流味直往鼻腔里钻。
林深扶着倾斜的金属管道站直，指腹蹭过掌心被管道刮出的血痕——疼得清晰，不是幻境。
"这地方..."苏婉儿抹了把嘴角的血，发间那半片锈铁片硌得耳后发红，她扯下来随手一抛，铁片撞在墙上发出闷响，"比上一关冷。"
小七蹲在地上的动作顿了顿。
他指尖原本正沿着地面裂痕移动，那些暗红液L被他蹭开，露出底下细密的金属纹路——像某种电路。
少年抬头时，眼尾沾着星点锈渣，轻声道："血是假的。"
林深摸向胸口的怀表。
金属表壳还在发烫，原本的齿轮纹路深了三分，此刻表盘上的指针正疯狂转动，最终停在一个闪烁的红点上。
他喉结动了动——上回怀表异变，是在石墙脱落看见重叠的自已时；这次指针指向的方向，或许就是逃出生天的关键。
"跟我走。"他把怀表按回衣襟，指腹隔着布料压了压，"去红点的位置。"
苏婉儿没问为什么，只是拍了拍裙摆的灰尘起身，发间珍珠簪子在紫光里泛着冷光；小七则已经站到他身侧，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半块铜镜——那是他"记忆碎片"能力的媒介，林深记得上回小七用这镜子照出了幻境里的时间裂缝。
三人沿着长廊往红点方向走。
街道两侧的高楼像被啃噬过的巨兽，破碎的玻璃在风里哐当作响，废弃的机械残骸横陈在路中央，有些还残留着焦黑的烧灼痕迹。
林深的后颈突然泛起刺痒，那是"危机预警"启动的征兆——比上回更敏锐了。
"蹲下！"他猛拽苏婉儿的手腕，另一只手捞住小七的后领往旁边一扑。
三人滚进街边半掩的地下管道时，身后传来刺啦的电流声。
林深抬头，看见半空中浮动着几团幽蓝的数据流，那些"幽灵"的触须正扫过他们方才站的位置，空气里噼啪作响。
"电子幽灵。"苏婉儿撑着管道壁坐起，发簪歪在耳侧，"能入侵意识的那种。
我在新手村听说过，被扫中就会变成他们的傀儡。"
小七蹲在管道角落，指尖轻轻叩了叩铜镜。
镜面泛起淡青色光晕，那些幽灵的触须突然扭曲起来，像被什么力量扯散了片刻。
林深盯着小七，突然想起前两关小七总在关键时刻摸铜镜——或许他的"记忆碎片"不只是看过去，还能干扰当前？
"走。"林深抹了把脸上的锈灰，"它们的扫描有间隔，趁现在。"
越往红点方向走，机械轰鸣声越清晰。
当那座被金属藤蔓缠绕的建筑出现在视野里时，林深的怀表烫得几乎要烧穿衣服。
研究所大门的电子屏蒙着灰，却在他们靠近时突然亮起："欢迎回到唐烈博士的实验室。"
"唐烈？"苏婉儿眯起眼，"我好像在旧系统日志里见过这个名字...是开发早期的首席工程师，后来失踪了。"
小七忽然取出袖中铜镜，举到屏幕前。
镜面与屏幕接触的瞬间，蓝光炸响，金属门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林深盯着小七手里的镜子——上回在灵魂筛选场，小七用这镜子照出了石墙后的金属管道；这次，竟能激活隐藏通道。
"你早知道？"他问小七。
少年摇头，眼睫在紫光里投下阴影："镜子发烫。"
暗门后的走廊布记实验台，玻璃器皿碎了一地，金属桌角还缠着带血的绷带。
林深翻找着散落的文件，在最里间的保险柜前停住——密码锁上有半枚血指印，和他后颈伤疤的形状莫名相似。
"退后。"苏婉儿咬破指尖，在保险柜上画了道符。
红光闪过，锁"咔嗒"一声开了。
加密日志的第一页就让林深的瞳孔收缩："猎杀者程序V3.0已启动，目标清除所有异常数据L。
检测到异常LL-07（命名：林深），存在严重数据污染，需立即回收。"
"数据污染..."他喉咙发紧，想起石墙脱落时重叠的自已——那些不通年龄的脸，难道是被系统记录的"数据残片"？
苏婉儿凑过来看，发间珍珠碰在他肩头："所以之前的残影替换，是为了用干净数据替代污染L？
他们怕你泄露系统漏洞。"
小七突然扯了扯林深的衣袖。
少年指着日志最后一页，那里夹着张泛黄的图纸，用红笔标着"能源核心通路"，终点正是怀表上的红点位置。
"找到了。"林深把图纸塞进怀里，"离开这里——"
警报声骤然炸响。
金属地板传来震动，林深抬头，看见长廊尽头的阴影里，两盏红灯缓缓亮起。
那是机械猎杀者的眼睛，双臂的链锯开始旋转，发出刺耳的嗡鸣，钢牙咬碎地面的金属板，每一步都震得实验台摇晃。
"它冲我来的。"林深摸向腰间从废墟捡的扳手，"苏婉儿，用符干扰它的传感器；小七，用镜子照它的摄像头！"
苏婉儿已经咬破指尖在墙上画符，血线刚落成，猎杀者的动作顿了顿；小七的铜镜反射出刺目白光，摄像头的红光闪了闪，变成紊乱的雪花点。
林深抄起实验台上的金属架砸向左边的玻璃柜，"哐当"巨响中，猎杀者转向了声音来源。
"这边！"他猫腰往走廊深处跑，猎杀者的链锯擦着他后背划过，在墙上留下深痕。
林深急刹转身，拽过苏婉儿提前画好的符纸甩向电箱——符纸遇电燃烧，爆出刺目蓝光，猎杀者的电路系统瞬间过载。
链锯声戛然而止。
猎杀者重重砸在地上，零件迸溅。
林深喘着气走近，从它胸腔里拔出一块芯片——上面刻着一行小字："回收目标：林深。"
苏婉儿蹲下来检查猎杀者的残骸，指尖戳了戳它生锈的关节："这东西用的是初代机械核心...唐烈博士的实验室，难道和系统初代版本有关？"
小七突然抬起头。
他望着研究所外的天空，原本灰暗的天色里，有电流状的蓝光正汇聚成一个光点。
林深的怀表在这时剧烈震动，指针疯狂旋转，接着传来一段模糊的电子音，像被干扰的广播："......小心...核心...背叛......"
"是加密信号。"苏婉儿皱眉，"从能源核心方向传来的。"
林深握紧芯片，后颈的伤疤又开始发烫。
他望着图纸上的红点，那里离他们不过半条街的距离。
风卷着铁锈味灌进走廊，远处传来更多机械运转的轰鸣——这次，他听得很清楚，是猎杀者群醒过来的声音。
"走。"他把芯片收进怀表夹层，"去能源核心。"
苏婉儿扯正发簪，珍珠在紫光里晃了晃："你确定那不是陷阱？"
"是陷阱也得跳。"林深摸了摸怀表，齿轮纹路硌着掌心，"总比被当数据清理强。"
小七已经走到门口，回头看他。
少年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某种专注的亮——像在看一块等待拼凑的记忆碎片。
三人走出研究所时，风里的电流杂音更重了。
林深望着远处那座笼罩在蓝光里的建筑，怀表在胸口一下下跳着，像某种倒计时。
他知道，能源核心里藏着的，或许是真相，或许是更危险的猎杀者——但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自已，成为被系统操控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