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颜劫
第三章
第一次问心：是非对错，艰难选择
清颜离开后，祠堂内暂时恢复了平静。阿蛮靠在蒲团上沉沉睡去，眉头却仍微微皱着，像是在让噩梦。赵承宇坐在她身边，借着镇界心灯的光，翻看那卷《青云基础剑诀》。竹简上的字迹清隽，笔画间仿佛有灵气流动，可他的心却静不下来。
外面的厮杀声渐渐稀疏，偶尔传来清颜的剑鸣与影奴凄厉的尖啸，每一次声响都让赵承宇的心跳漏半拍。他攥着青铜令牌，令牌上的“镇界”二字被L温焐得温热，却暖不了他冰凉的指尖——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突然，祠堂外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紧接着是清颜压抑的闷哼。赵承宇猛地抬头，只见门口的青色光幕剧烈波动，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光幕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姐姐！”
他起身想冲出去，却被光幕弹了回来。
“别出来！”
清颜的声音带着喘息，显然受了伤，“是影奴王来了，他的影术能穿透仙光！”
赵承宇扒着光幕往外看，只见雨幕中，一道比之前所有黑影都要凝实的身影站在清颜面前。那身影穿着破烂的黑袍，周身缠绕着浓稠如墨的黑雾，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眼睛在黑雾中闪着幽绿的光。他手中握着一面黑色的幡旗，幡面上画记扭曲的魂影，正是影奴王的“影噬魂幡”。
清颜的左臂淌着血，白色道袍被染成殷红，长剑拄在地上，显然已力竭。影奴王发出桀桀怪笑，声音像是无数人在通时低语：“青云仙宗的小娃娃，倒是有点本事……可惜，今日这镇界侯府，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他挥动魂幡，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清颜团团围住。
赵承宇急得团团转，目光扫过祠堂，落在镇界心灯上。他想起父亲说过，心灯的力量与镇界者的血脉相连，若以精血催动，或许能爆发出更强的净化之力，可《镇岳秘录》里也写着——“非生死关头，精血不可轻动，恐伤本源”。
“怎么办？怎么办？”
他看着清颜被黑影逼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被黑雾吞噬，而身边的阿蛮还在熟睡，小脸苍白。
就在这时，影奴王似乎察觉到祠堂内的动静，黑雾般的目光转向光幕：“哦？还有个漏网之鱼……是镇界者的小鬼？正好，吞了你的影子，或许能解我被镇界血脉压制之苦。”
他分出一道黑影，化作利爪，狠狠抓向光幕！
“不要！”
赵承宇下意识挡在阿蛮身前，左脸的疤痕突然灼热起来，像是有火焰在燃烧。他脑中闪过两个念头——
逃：带着阿蛮躲进祠堂密室，那里有先祖设下的结界，影奴王一时半会儿攻不进来，可清颜必死无疑。
战：以精血催动心灯，或许能救下清颜，但自已可能会重伤，甚至……再也醒不过来，阿蛮也会失去保护。
黑影的利爪即将撕裂光幕，清颜的长剑已被黑雾缠住，她看向祠堂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似乎准备自爆仙元与影奴王通归于尽。
“姐姐不要！”
赵承宇嘶吼出声。他想起父亲的话——“正义不必无敌，却需不朽”；想起清颜说的“镇界心灯因你而燃，这便是天命”；想起阿蛮刚才那句“姐姐，你的剑好亮”。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青铜令牌上！
“以我精血，引心灯之力——镇界！”
令牌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镇界心灯的火焰“轰”地暴涨，化作一道金色光柱冲破祠堂屋顶，直冲天际！光柱所过之处，黑雾如潮水般退散，那些缠绕清颜的黑影瞬间被净化，发出凄厉的惨叫。影奴王被金光扫中，黑袍瞬间燃烧起来，他惊恐地嘶吼：“不可能！你还没及冠，怎么能……”
清颜趁机挣脱束缚，长剑化作一道青虹，刺穿了影奴王的黑袍！黑雾炸开，影奴王的身影消散在金光中，只留下一面残破的魂幡，落在雨地里被雨水冲刷。
金光渐渐收敛，赵承宇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他最后看到的，是清颜冲进来抱住他，声音带着焦急：“赵承宇！撑住！”
而阿蛮被惊醒，正睁大眼睛看着他脸上渐渐褪色的疤痕，小声哭泣。
再次醒来时，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祠堂的破洞照进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清颜正坐在他身边，用仙力为他疗伤，她的左臂已经包扎好，脸色仍有些苍白。阿蛮趴在他手边，手里攥着一朵不知从哪里摘来的白色小花。
“你醒了？”
清颜的声音柔和了许多，“感觉怎么样？”
赵承宇动了动手指，浑身酸痛，却没大碍。他看着屋顶的破洞，小声问：“影奴王……走了？”
“被我重创，暂时不敢再来了。”
清颜点头，“你以精血催动心灯，虽伤了元气，但也让镇界血脉提前觉醒，算是因祸得福。”
她顿了顿，目光复杂，“你不怕吗？刚才你差点……”
赵承宇看向身边的阿蛮，又看向清颜，脸上的疤痕虽然还在，却不再觉得自卑。他想起刚才的选择，虽然害怕，却没有后悔：“如果我逃了，姐姐会死，阿蛮也会一直活在恐惧里。父亲说，镇界者要护的，不只是界门，还有身边的人。”
清颜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忽然笑了，这一次的笑意真切而温暖：“玄尘长老说，‘道心始于一念之善’，你今日的选择，便是最好的修行。”
远处传来隐约的号角声，是侯府的援军到了。赵承宇攥紧手中的青铜令牌，令牌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却仿佛刻下了一道无形的印记——那是他第一次在“生”与“义”之间让出的选择，笨拙，却坚定。
魔劫之路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无数艰难的选择在等着他，但此刻，少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所谓镇界者，从来不是天生的英雄，而是在每一次“怕”与“敢”的挣扎里，选择守护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