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知过了多久,沈沐颜在一阵草药的清香中悠悠转醒。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竹屋里,身上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擦伤。
腹中的孩子也安然无恙,可身边的萧景聿,双目紧闭,面色青灰,唇上毫无血色。
他胸口的衣衫被血染得暗沉,显然伤得极重。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为他施针,神情凝重。
他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能保住一条命,已是奇迹,只是他五脏六腑皆受重创,筋脉寸断,老夫......也无力回天了。
沈沐颜慌张地跪倒在老者面前,泣不成声,神医,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他!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
神医看着她,沉吟半晌,才缓缓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古籍记载,有一种秘术,需以一种药为引,方能重塑生机,只是......此法凶险......
什么药引上天入地我都会为他寻来!沈沐颜急切地问。
无需上天入地,神医看了她一眼,此药引,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需以真心爱慕之人的三滴心口血为引,方可生死人,肉白骨。
沈沐颜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她看向神医,刀。
神医递给她一把锋利的小刀,她握住刀柄,对准自己的心口,便要刺下去。
冰冷的刀锋即将刺入皮肤,点点血珠流出,一只冰凉却有力的大手,忽然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傻瓜......
一道虚弱却急切的声音响起,萧景聿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努力地撑起身体。
沈沐颜的眼泪夺眶而出,立刻扑倒在他的怀里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萧景聿眼眶泛红,声音沙哑得厉害,你......要做什么
我要救你。
用你的命来救我可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萧景聿的呼吸变得急促,紧紧抓住她的手,胸口剧烈起伏,我以为,你只是走投无路,才会被你我的婚事裹挟,我不过是一介废人,从未奢望过,你能为我做到刮心剜血的地步。
她反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泪水浸湿了他的掌心,不是的,景聿,从来都不是裹挟,是我心甘情愿,是我想要嫁给你。
她终于将压在心底的情意尽数倾吐:从我落马重伤,你用灵药救我命时,我就已经动心了,能嫁给你,是我两世为人,最大的幸事。
萧景聿震在原地,半合的凤眸中水光闪动。
原来......是这样,他喃喃道,随即苦笑一声,你可知,在你向陛下求那道赐婚圣旨之前,我就已无数次想过,要去求太后为你我赐婚。
他深深地看着她,目光缱绻,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只是那时,我这双腿......我只能将这份心意深埋,若非如此,我怎会让你受尽委屈。
两人终于敞开心扉,互诉衷肠。
一旁的神医被两人的深情感动,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老夫行医一生,见不得痴情人就此分离,心口血之说,不过是试探罢了。
他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丹药喂萧景聿服下,又以银针渡气,为其疗伤。
他伤势虽重,但底子好,休养一段时日便无大碍,至于这腿......老夫亦有办法,可保日后行走无虞。
神医妙手回春,短短数月,萧景聿竟真能拄拐行走了。
两人相拥而泣,待到二人恢复得差不多,他们向神医道谢离开了。
还没走出西夏,他们就被围堵在山间。
夏琰就站在谷口,身后是黑压压的西夏武士。
颜颜,过来。夏琰表面笑脸盈盈,可眸中却是肃杀的寒意。
萧景聿将沈沐颜挡到自己身后,即使毫无还手之力,属于摄政王的气势也未曾消减分毫。
夏琰,你若敢动她一根汗毛,本王保证,西夏将永无宁日。
呵,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威胁我
说罢,数名武士已经上前,轻而易举地制住了萧景聿。
萧景聿的身体虽在恢复,但神医千叮万嘱,他内伤极重,绝不可再动用内力,否则经脉会再度寸断,神仙难救,所以眼下的他,与普通人无异。
把他带下去,关进水牢,夏琰冷酷地命令道,本王要让他好好清醒清醒,不属于他的东西,永远都别妄想。
水牢!
沈沐颜心头一颤,那是最残酷的刑罚之一,将人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日夜折磨,足以摧毁任何人的意志,更何况是才刚恢复的萧景聿!
夏琰,你住手!我跟你走,你别伤他!她凄声喊道。
不要!阿颜!萧景聿被控制住,挣扎也无济于事。
夏琰一步步走向她,直到两人之间仅余咫尺之遥。
他伸出手,想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颜颜,你回到我身边,他的声音放柔,我们忘了之前的那些不愉快,重新开始吧。
沈沐颜避开了他的触碰,不可能。
她的抗拒彻底点燃了夏琰的怒火,他不再伪装,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拽进怀里,强势地抱住她的腰。
唔......沈沐颜闷哼一声,只觉得心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那是她之前为了救萧景聿,准备取心口血的地方,虽然只是划破了表皮,但被他这样蛮横地一撞,伤口瞬间裂开,血腥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夏琰感觉到了怀中人儿的颤抖,也闻到了那淡淡的血腥气。
他皱起眉,一把扯开她胸前的衣襟。
白皙的肌肤上,一道殷红的伤口赫然在目。
它离心脏那么近......
夏琰的瞳孔骤然收缩,似乎猜到他们经历了什么
因为他......你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他低吼着,抓着她肩膀的手越收越紧。
放开我!沈沐颜挣扎着。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夏琰冷笑,眼中杀意毕现,打掉这个孩子,乖乖地留在我身边,做我的王妃。否则,我就杀了萧景聿,让他和和你肚子里的孽种,一起去阴曹地府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