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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走郎中后,夏琰冲进厨房,从药柜里抓出一把暗红色的藏红花,狠狠地摔进药罐,又加上几味虎狼之药,架在火上猛煮。
刺鼻的药味很快在木屋里弥漫开来,那味道,熏得人阵阵作呕。
药终于熬好了。
夏琰端着一碗漆黑如墨的药汁,一脚踹开了房门。
他双目赤红,俊美的脸庞像泼了墨,看起来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颜颜乖,把它喝了。
那碗药重重地顿在桌上,药汁溅出几滴,落在光洁的木桌上,仿佛腐蚀性的毒液,冒起丝丝青烟。
沈沐颜只是失忆,自然知晓这是这是什么药,她惊恐地摇头,不......我不要......
乖,听话,夏琰先给她来软的,哄骗她说,这是你被中原登徒子侵犯留下的余孽,你难道生出这个孽障吗
我也不想让你受到二次伤害,可是为了以后,这个孩子绝不能留!
沈沐颜窝在一角,迟迟不肯动作。
夏琰没了耐心,一把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沈沐颜,你是我夏琰的女人,你的肚子里,只能有我的孩子!这个孽种,他就不该存在!
沈沐颜虽然忘了前尘,但腹中那块血肉是她与生俱来的牵绊。
母性的本能让她死死地护住小腹,不住地摇头。
不......不要......这是我的孩子......你不能伤害他!
没事的,颜颜,我们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说罢,夏琰粗暴地将药碗凑到她嘴边,试图强行灌下去。
沈沐颜拼命挣扎,滚烫的药汁洒了出来,烫伤了她的手背。
剧痛让她瞬间清醒,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
啊!夏琰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就是这个空档,沈沐颜猛地推开他,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冲出了房间。
抓住她!不许她跑了!夏琰怒吼着。
藏在木屋周围的暗卫鱼贯而出。
沈沐颜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只是循着本能,朝着山谷深处最高的那处悬崖奔去。
冷风如刀,割得她脸颊生疼,荆棘划破了她的裙摆,脚下的石子刺破了她娇嫩的肌肤,留下一路斑驳的血迹。
她终于跑到了悬崖边,身后是夏琰和侍卫们追赶的脚步声。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云雾缭绕。
冷风从崖底倒灌而上,吹得她衣袂翻飞,单薄的身影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
颜颜,回来!夏琰的怒火被浇灭,心中陡然滋生一股恐慌。
他后悔了,他不该逼她的,他只是无法忍受她身体里流着另一个男人的血脉。
你别过来!沈沐颜凄声尖叫,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好,我不过去,你先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夏琰的声音在颤抖,他放软了姿态,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靠近,我不要你喝药了,只要你平安,怎样都好,你肚里的孩子留下,我定会视如己出......
他的话音未落,沈沐颜脚下的一块碎石忽然松动,她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向后仰去。
阿颜!
天旋地转间,她的视线越过深渊,竟看到对面的山脊上,一匹骏马疾驰而来。
马背上的男人,一身玄衣,面容冷峻,深邃的凤眸里弥漫出撕心裂肺的痛楚。
萧景聿!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沌的识海......所有被忘川河水冲刷掉的记忆,在这一刻,挟裹着爱恨情仇,如山洪般汹涌而来。
她忘了一切,却唯独没有忘记他。
聿......她伸出手,想抓住那道身影,口中却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坠入了万丈深渊。
就在她闭上眼,以为必死无疑的刹那,一道更快的身影如离弦之箭,从对面的山崖上纵身跃下。
他追上了她下坠的身体,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阿颜,别怕,有我在。
耳边,是他刻骨铭心的声音。
轰的一声巨响,他们重重地砸穿了一层层茂密的树冠,最终摔落在地。
萧景聿闷哼一声,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还没从巨大的下落感中缓过来,沈沐颜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