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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爸爸却犹豫了,没立刻接起来。
拧起的眉似乎是有些后怕。
之前两次,妈妈接到的陌生号码,都是宣告我的死亡。
一个是殡仪馆下葬后,陵园工作人员的通知:
询问我的家属,什么时候能为我办一场后事、送我离开
一个是警察局接收到了陵园的消息,得知我已经死亡。
需要我的家属来警察局一趟,为我注销公民身份,尽快来一趟。
这一次,又会是什么
爸妈对视,从彼此的眼神里交换了不安。
他们俩都害怕。
第三次电话,会再次证实我的死亡。
尽管他们已经不断地欺骗自己。
所谓的墓地工作人员、警察都是我花钱找来的演员,是为了骗他们的注意力和关心的恶作剧。
最后,是堂哥观察了一番,接起了电话。
喂,谁
这次打电话的是买卖器官的黑贩子。
当时我故意留下了爸爸妈妈的电话,想让他们有机会能听到我的死讯。
这可是我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惊喜。
黑贩子笑着问:
你谁啊,沈念他哥吗
堂哥开了免提,爸妈听见这悉疏平常的话,安下心来。
他们以为是我的熟人要来揭示恶作剧,或是如何。
可刚刚放下心,爸妈就被黑贩子接下来的话刺得怔愣在原地:
上次沈念卖了一个肾,她不是缺钱吗
你跟沈念说,最近有人要买肝,切70%的肝,让她赶紧准备下,明天来医院找我。
明天就要动手术,这次可以赚12万,我帮她讲了价格,正好把上次少那两万块补给她。
但真不是我做亏心事,上次那个肾成色太差了,像要死的人的肾啊......
我问沈念这么急着要钱干啥,她居然说,要买一座坟墓,吓死我了,诶,你是他哥,你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爸爸浑身打了个激灵、如坠冰窟。
他猛地夺过手机,挂断了黑贩子的电话。
似乎从黑贩子口中的几番话,爸爸就已经拼凑出了一个不敢相信的、可怕的真相。
妈妈同样如此。
她是医生,见识得不少。
她们医院里,有钱人遇到器官需要移植,走黑贩子的多的是。
那些缺钱要卖器官的穷人,躺在医疗条件极其简陋的地下室里。
被没有执业证明的黑医生如同过年杀猪一样解剖皮肤。
为了保持器官活性。
通常,这些卖器官的穷人都不会被允许打麻醉......
全程摘取器官的过程,都要硬生生地忍痛。
妈妈几乎不敢想,小时候最怕苦、最怕痛的我竟然也会经历这种事情。
这个月她都完成了七架肾脏移植手术。
会不会,甚至其中会有一架手术,她使用的来路不明的肾脏,是从她女儿的身体里取出来的
就为了那18万块钱。
她就那么缺钱
妈妈恍惚,想起来这五年,她和爸爸从来没有给过我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