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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传来了江晟然难以压抑的哭声。
五年前,江晟然从来都不愿意叫她妈妈。
即便是现在,他也从来不会当面这么叫她。
江晟然哽咽的说不上话,着急的打着气嗝,断断续续的开口:
我爸爸他,今天晚上回来就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喝酒,半夜的时候出去了,我拦不住......
他被困在了暴风雪里......救护队好像救不出来他......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在这里再没有认识的人了,我、我也不想打扰你的......
他不会死吧......
话落,里面传来了他极力掩盖的哭声。
时可蓉怔怔的挂断电话。
今天晚上喝酒,那估计和拍卖会的事情有关。
东方吐白的时候,暴风雪稍微小了一些,
时可蓉赶到了现场。
救援还在继续。
江煜酒驾神志不清醒,出了车祸,再加上他把车开到了荒郊野岭,一时半会儿没有人发现。
等到江晟然报警的时候,他已经被暴风雪困住了。
一晚上的雪已经淹没了大半个车,看不清车里的情景。
江煜的电话一声声的响着,里面的人却灰白着脸没有反应。
我们只能是尽全力救,至于救不救的回来,那就不一定了。
听完这句话,江晟然踉跄了几步,颤抖着手,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时可蓉搂住了他。
直到傍晚,江煜被救出车的时候,全身已经冻僵了,身体都不能弯折。
小姐,这是您先生的项链,您保存好。
时可蓉盯着手中项链,眼里闪过一抹意外,心里五味陈杂。
这个项链一点也不贵,甚至对于江煜来说算的上便宜货。
十八岁那年成,人礼,是她送给江煜的。
他当时嫌弃的要死,她还以为他早就丢了,没想到还留着。
江煜被抬过她的身侧时,探照灯下,一抹晶莹的白光一闪。
时可蓉看到了他手指上的婚戒。
这个婚戒,结婚五年,从来没见他戴过。
现在反倒开始戴了。
时可蓉讽刺的笑笑,眼里竟然有了泪光,心里涌起了几分悲哀。
可怜起了当初的自己。
要是再早一点就好了。
再早一点说不定的结果都不是这样。
可惜没有如果。
抢救室的灯亮起。
历经了五六个小时,江煜才被缓缓推出来。
病人双腿的神经受损,可能会影响以后的行动,但如果努力康复训练的话,也说不定会有转机。
江晟然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一个月,江煜慢慢清醒,渐渐开始下床活动,只可惜双腿的状况不太好,大多数的时候都需要坐轮椅。
他看着每天来送饭的时可蓉,眼睛总是闪着小心翼翼。
这段时间里,时可蓉忙前忙后,他的身体恢复了很多,江晟然的病情也好了很多。
他变得渐渐开朗,笑容越来越多,甚至话也越来越多。
直到江煜转普通病房的那一天。
他看着面色平静收拾病房的时可蓉,忐忑着张了口:
可蓉,我们回国吧......
话落,他又摇了摇头,急切的改正:
你要是想留在这里也行,我都可以的,只要我们一家人可以待在一起。
你想要画画,我们就陪你画,你讨厌什么,我保证不让家里出现。
江晟然要是不听话,随便你怎么教训,或者我打这个混小子也行......
只要你肯回来......
江煜还要继续,却被时可蓉打断了。
江煜,我们已经结束了。
时可蓉的表情依旧平静,像是在谈今天吃什么一样风轻云淡。
我照顾你是因为异国他乡,江晟然很小,没办法周全。
也是因为看在当初没有多少的情分上。
江煜僵住,脸一下变的惨白。
时可蓉顿了顿,况且,你出车祸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它确实存在。
你好点了之后就回国吧。
江煜费劲的扯起一抹笑容:
没关系的,我们也可以定居在国外。
偶尔见见面也可以,江晟然也适应的很好......
时可蓉停下手里的动作,直直的看向他:
可是我不想再见你了。
看到你我就想起曾经的不堪。
我不想再回到过去了。
江煜只感觉那一瞬间他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只剩下了无力。
他灰白着脸,还想要再说什么,这一次却被回来的江晟然打断了。
爸爸。
我们回去吧。
江晟然冲他笑了笑,青涩的脸上却违和的出现了几分成熟,像是突然长大了好多。
他坚强的挺了挺背:
你不是教给我说,知错能改才是男子汉吗
我们不要纠缠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