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时序流转,京城关于侯府的流言越来越密集,尤以柳氏家族被查抄而掀起滔天巨浪。
原本尚有几分体面的侯府,因柳氏兄长贪墨案发,朝廷派出御史监察,所有账册一一清查,府库内外风声鹤唳。
柳氏家族与侯府暗通款曲,银两出入极不清爽。
京中议论纷纷,往日趋炎附势的权贵转而避之不及。
一纸旨令下来,柳家满门抄斩,柳氏自身亦被罢了诰命,内宅各院动荡不安,连日无宁。
萧承嗣身为家主,朝堂上被同僚当庭弹劾,圣上下旨罢免一切要职,命他在府中待查,形同软禁。
侯府前后门庭冷落,昔日登堂入室的宾客如今避之唯恐不及,府中仆役也渐渐四散。
谁还敢得罪沈家又牵连柳家侯府是泥菩萨过江,各人自谋生路罢。
柳氏昔日张扬的气焰,被风雨剿灭得七零八落。
她见人就发火,转而拉拢仆役,可所有人心知肚明,侯府势微终究撑不过明枪暗箭。
曾经在府中欺辱我最甚的几位婆子见风使舵,悄悄变卖首饰,准备另投门楣。
看来此处留不得了。
府里剩下的下人日子更是难熬,连温饱生计都捉襟见肘。
萧承嗣自被停职,终日耽于酒色,夜半时分常常持杯长叹,眼中浮现我一颦一笑。
若有来生......可否还你一个安稳归宿......
烛火下,他满面憔悴,昔日意气风发的模样早已一去不返。
数次梦中,他呼唤我的名字,待清晨醒来却只有一室冷寂成伴。
柳氏见萧承嗣日渐消沉,几次试图靠近,端茶递酒,换来的却是疏远的冷漠。
你既得了如意,自去享你的太平,还来管我作甚
冷冽的拒绝,字字如刀,割裂余下的夫妻情分。
侯爷,妾......妾也只是想与夫君共度艰难......
多余！
萧承嗣怒吼,挥袖而去,柳氏在走廊间跌坐良久,泪水横流。
老夫人年老体衰,昔时的尖刻如今只余愁眉苦脸。
她日日念叨对我的苛刻,长吁短叹：沈家闺女贤良大度,错失了良缘,皆因我之错也......
侯府上下人心浮动,人人自危,荣光不再,一夕衰败。
外间百姓议论不止,街头巷尾比起同情侯府,更多的是对我遭遇抱打不平,纷纷谴责柳、萧二人狼心狗肺。
沈女官受苦八载,侯府这回是真的自食恶果。
天道还好,沈家女官名满京师了。
我于府中新居读书时,偶然听见侍女谈论,恍若隔世。
我把那一纸和离书翻出细观,只觉题名端正。
这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一纸文书,它让我摆脱了桎梏,还我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