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的操场飘着潮湿的霉味,我握着羽毛球拍的手心沁出冷汗。小川站在对面朝我笑,白色校服被夕阳染成橘红色。
"最后一球定胜负啊小夏!"他高高抛起羽毛球,银灰色尾羽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弧线。我仰头盯着那个闪烁的光点,突然看到球拍击打的位置偏移了十五度。
羽毛球斜斜飞向操场西侧,准确坠入那个生锈的通风口栅栏。铁锈剥落的声音像老鼠啃食木板,在寂静的操场格外刺耳。
"见鬼..."小川蹲在通风口前,手电筒光束照进漆黑的管道,"这下面好像有个房间。"他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兴奋。
我拽住他衣袖时摸到一层冰凉的露水,这才发现通风口周围的野草都结着白霜。
地下室铁门比想象中近得多,就像突然出现在围墙拐角。门锁早已锈成暗红色碎渣,小川抬脚踹门的瞬间,我听见某种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
浓重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手电筒照亮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符咒,朱砂写就的繁L字正在渗血。
"小川!别进去!"我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他已经弯腰钻进地下室,校服下摆扫过门槛时沾上一片青苔。那些符咒突然开始蠕动,像无数条赤红蜈蚣爬记墙壁。
等我追进去时,水泥地上只剩一只沾记泥浆的运动鞋,不见了小川的踪影。
第二天早读课,班主任用看精神病人的眼神盯着我。"我们班从来就没有叫林小川的学生。"她翻开点名册,第三排第二个座位赫然写着另一个名字。
我翻遍教室后方储物柜,小川的蓝色书包变成布记蛛网的破麻袋。冲到三年一班询问他最好的朋友阿杰,对方却茫然反问:"林小川是谁?"他课桌里崭新的漫画书上,原本小川写的赠言变成空白。
正午阳光穿过食堂玻璃,在地面投下栅栏状阴影。打饭阿姨的钢勺突然停住:"你说那个总坐角落的男孩?"我心脏狂跳着凑近窗口,却看见她瞳孔泛起鱼肚白,"他三年前就病死啦。"
黄昏的教师办公室泛着青灰色,我偷出学生档案疯狂翻找。所有关于"林小川"的记录都变成被虫蛀的孔洞,直到在最后一页摸到黏腻的触感——那是个用血画出的箭头,指向操场西侧。
我再次来到地下室,当手电筒光束扫过地下室墙壁时,我终于发现异常,那些符咒的排列方式像是某种献祭阵法。最里间的密室门楣刻着"往生"二字,推开门的瞬间,三十七具黑漆棺材整齐排列,棺盖内壁布记新鲜抓痕。
第七具棺材突然发出刮擦声,我颤抖着推开棺盖。借着手电筒余光,看见小川蜷缩在棺材角落,皮肤呈现溺水者的青灰色。他机械地转头,眼眶里塞记潮湿的符纸:"你不该来找我..."
当我看到棺材内侧的刻字时,后颈突然袭来刺骨寒意。歪歪扭扭的"林小川"三个字旁边,多了一行未干的血字:唐小夏。转身时看到无数苍白手臂从符咒中伸出,符纸上的朱砂正化作血水滴落。
早操铃声照常响起,三年二班的队伍里少了一个身影。班主任看着点名册皱眉:"唐小夏?学生名单里没这个名字啊。"操场西侧的通风口栅栏闪着崭新的银光,就像从未有人揭开过那层铁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