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煜城刚从下人那听闻花无眠被老太妃罚去清扫祠堂,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烦躁,便直接赶了过来。
谁知还未进院,就看到了眼前这荒唐的一幕。
张婉婷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他的身影,心中一动。
她装作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一软,惊呼一声,直直的朝着斜后方倒了下去。
摔倒的角度把控的刚刚好,能让孟煜城来时就能看清发生的一切。
“哎呀!”她摔在地上,眼圈立刻就红了。
张婉婷泫然欲泣地望向孟煜城,声音里带着哭腔。“煜城哥哥……我……我只是想劝劝花妹妹,让她别再任性了,可她……”
话未说完,却已胜过千言万语。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是花无眠推了她。
花无眠彻底愣住了。
她看看自己还保持着拿苹果姿势的双手,又看看倒在地上梨花带雨的张婉婷,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个人类女子怎么自己就倒了?还会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
她急着想解释,可人族的语言对她来说还是太复杂,一着急更是颠三倒四。
“不……不是我!是……是苹果,我的苹果……”她指着地上那个被摔烂的果子,觉得那才是罪魁祸首。
这番孩童般的辩解,落在旁人耳中更像是傻子在胡言乱语。
孟煜城面沉如水,一双墨眸深不见底。
他刚在朝堂上被孟徹以花无眠为由头发难,憋了一肚子火,此刻看到这院中的鸡飞狗跳,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没有去看地上的张婉婷,锐利的目光直直地钉在花无眠身上,声音冰冷的毫无温度。
“安分点,别给本王惹事!”
这声音不重,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院落,让这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花无眠被他吼得一缩脖子,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心里却委屈极了。
凭什么吼她?明明是这个女人抢她的供品!
张婉婷见孟煜城呵斥了花无眠,心中一阵得意。在孟煜城没注意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胜利微笑,眼神挑衅地扫过花无眠。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把姿态表现的柔弱无比,“煜城哥哥,你别怪妹妹,她不是故意的。”
听到声音,孟煜城终于将视线转向她,“本王让你起来。”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怜香惜玉,只有不耐与冷漠,“还有,谁准你来这里的?”
张婉婷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我只是听说嫂嫂被太妃娘娘罚去清扫祠堂了,觉得嫂嫂也是可怜,好心办了坏事,如今被全京城的人当成妖女,我怕她……”
“本王的家事,何时需要你来担心了?”孟煜城冷冷打断她,十分不耐地丢下一句:“出去。”
不带一丝感情的两个字,像两记耳光狠狠扇在张婉婷脸上。
周围隐隐有看热闹的下人,躲在建筑物后面探出头,窃窃私语开来。
张婉婷顿时面红耳赤,所做的这一切在这这人冰冷的目光下,好似都成了笑话。
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屈辱地咬着下唇,对着孟煜城大声说道:“煜城哥哥,今天在朝堂之事我已经听说了,你何苦为了一个傻子把自己也拖下水?她如今名声尽毁,只会成为你的拖累。你听我一句劝,不如……写一封和离书,让她走吧。只有我们张家才能帮你……”她后面那句稳固地位,助你东山再起还没说出口,就被孟煜城抬手打断了。
只见他沉着脸,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近,高大的身影很快将她笼罩。
孟煜城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本王只是负伤,不是死了!现在还轮不到什么阿猫阿狗骑在我孟煜城的头上!”
能感受到对方眼底中泛起的杀意,张婉婷恐惧地后退一步。
这样的孟煜城,她还是第一次见。
为什么?难道就为了这个傻子,煜城哥哥就一改往日的温柔,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吗?
“我知道了,抱歉,今天是小女子唐突了。”张婉婷狠狠瞪了花无眠一眼,这才捂着脸跑了出去。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孟煜城转向花无眠,那审视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
他警告道:“离她远点。”这语气不容置喙。
花无眠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两只手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一股不服气的情绪在她心底翻腾——明明是对方的错,为什么要她退让?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傻子,傻子是不能讲道理的。
于是,她只是固执地小声嘟囔了一句:“苹果,我的苹果,都坏了。”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有不满的情绪一闪而过,但是很快便被花无眠压下了。
可孟煜城是谁?他是在战场上于瞬息之间捕捉敌人破绽的将帅。那一点点不属于痴傻的情绪,被他精准地捕捉到了。
他心中一动,脑海里毫无征兆地闪过暗卫影一的汇报——那道一闪而逝的金光。
让枯树逢春,面对诬陷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清明……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在他心底破土而出,让他对自己这个冲喜的傻王妃开始有了怀疑。
孟煜城本就是多疑的人,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那么很快就会破土而出。
他压下心头的波澜,转头对院中噤若寒蝉的下人冷声吩咐:“传本王命令,从今日起,张婉婷不得再踏入王府半步。若有违者,一并逐出王府!”
下人们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是。
处理完这些,他的目光再次落回花无眠身上。他想起下人回报,她被罚打扫祠堂,一去就是一下午。
“手。”他言简意赅地命令道。
花无眠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孟煜城垂眸看去,只见她白皙的掌心里,有一道细微的,带着血的划痕。想必是在擦拭那些布满灰尘的牌位时不小心被木刺扎到的。
伤口很小,可孟煜城的眉头还是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蠢货。”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里却听不出多少真正的怒意,“打扫个祠堂也能伤到自己,你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