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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他按住崔锦歌的肩膀,双眼猩红:是不是玄夜给你下了什么药,他逼你了是不是阿锦,你不要听他的,他都是骗你的!
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物,你怎么能相信他
离陌恨不得把自己的真心剖出来拿给她看,可崔锦歌只是默默拿开他的手。
对了,还没有问过上神,新婚的滋味如何你和婉清情意深重,想必正是恩爱的时候。不如快些回去,也好叫你的妻儿不必久等。
他从没想到崔锦歌能这般平静地,要他去找另一个女人。
阿锦,你还在怪我是吗
从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婉清那个贱女人,是她骗了我!我们在人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安儿那个孽种也不是我的孩子。
他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拉着崔锦歌要带她去看婉清的尸体。
若是你不相信,我可以和安儿滴血验亲,他真的不是我的孩子!
他声嘶力竭地证明自己。
崔锦歌却只剩下悲悯。
她看向离陌虎口处裂开的血痕,面露可怜。
离陌,为了找到我,天帝和天后一定惩罚你了。你能寻到我的踪迹,想必是动用天族禁咒。
你的身上已经开始出现伤口,若是不快点医治,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千疮百孔、肠穿肚烂而死。
她打开地牢的大门,叹息道:快走吧。
不!
离陌呜咽着求她:我不走,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崔锦歌觉得好笑,为什么离陌会觉得,留在魔界对她来说是伤害
在这里,她有深爱她的夫君,有母妃身边的故人,还有听从她号令的手下。
人人尊重她、爱戴她,视她为珍宝。
为什么她要回天宫去过被欺骗嘲讽的日子。
她笑了:离陌,你不是想救我。你只是不想失去一个深爱你的人,可我同样不想。
我与你之间,早在你隐瞒人间的一切时,就没有任何可能了。后来的日子,你对婉清百般疼爱,我早该识趣离开的。
是我太傻,总不肯放下你给我的那一点甜头,靠着虚假的幻想,哄骗自己一次次原谅你。
若是你觉得我有什么亏欠你和婉清的,我已经用一条命偿还了。剩下的年岁,我也想为自己活一次,你明白吗
她掀开衣袖,露出自己光洁的肌肤。
那上面,没有疤痕和伤口,那是寒泉水洗过之后的肌肤,宛如新生。
寒泉之水早就洗去她身上一切关于他的印记,苦与甜、爱与恨,都随流水逝去,归于尘土。
离陌彻底明白,她连记忆都能舍弃,又怎么会再为他动摇
他踉踉跄跄地离开了,他的脊背已经开始有了伤口,猩红的血随着行走滴落,他却感觉不到痛。
离陌走出地牢,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他的心被掏空了,刺骨的寒风吹进心里,崔锦歌的话在脑海中一遍遍回荡。
想起一次,他的心就痛一次。
他无助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黄沙吹过,玄夜不知道何时出现,厌恶地看着脚边的男人。
离陌,你害她至深,怎么还有脸苟活在世上阿锦心善,可我定不会放过你!
他的话离陌已经听不见了,使用禁咒的反噬正在蚕食着他的血肉,他痛得蜷缩起身子,不停地抠挖着身上止不住的瘙痒。
他又痛又痒,嘴里喃喃地念着:阿锦,对不起,对不起…
玄夜冷漠地扬起手,四十九枚销魂钉没入离陌的身体。
浑身的关窍都被销魂钉钉住,锋利的钉子穿透血肉,露出森森白骨。
四十九道销魂钉,是还他无间地狱中的四十九日。
堂堂战神尚且痛不欲生,站在见天台上等待献祭的崔锦歌,又该有多痛
他哀嚎一声,嗓子深处溢出绝望的哭喊,他力气散尽,奄奄一息地在地上。
彻骨的疼痛模糊了眼睛。
恍恍惚惚间,离陌又看到了初见时的崔锦歌。
她站在花团锦簇中,怀里抱着一只漆黑的护理回眸对着他笑:离陌,快些跟上我!
她牵着离陌的手,一步步走过山河湖海,她陪着他去到人间历劫。
她坐在花轿中笑得眉眼弯弯。
离陌颤着手掀开盖头,崔锦歌红着脸看他,轻声道:夫君…
一瞬之间,眼前的新娘化作森森白骨,崔锦歌睁大流着血的眼睛,消失在他怀里。
阿锦!
他尖叫一声,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原来一步之差,却要一生的欢愉和时光都作了空。
亲眼看着离陌化为灰烬,玄夜冷漠地垂下眼:罪该万死之人,怎么配得上阿锦
想到阿锦在天宫受罪的那些年,他就心痛到无以复加。
好在,他还有漫漫余生,可以好好地陪着阿锦。
他要把他的小姑娘再养一遍,看她笑颜如花,护她一世安稳。
料理完一切,玄夜擦去身上的血污,又去了一趟花神谷采回最鲜嫩的花带回魔宫。
一推开门,就见崔锦歌远远地望着她笑:还不快过来,尝尝我给你做的长寿面!
她散着发髻,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面,热气扑腾在脸上,烧红了耳尖。
烟火氤氲,她眉目温婉,美得不像话。
玄夜也弯起唇角,应道:遵夫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