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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浅的沉默让江陆潮以为对叶沐沐的处置还不够解气,当即就要抬脚再踹几脚。
够了。洛浅的声音不高。
江陆潮猛地抬头,死寂的眼底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点燃。
她说话了!她阻止他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终于肯原谅他了
浅浅!他声音嘶哑,双手颤抖着想去抓她的手,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像被烫到般缩回,只敢虚虚地悬在半空。
你肯原谅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是我混蛋!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爸!我该死!我该千刀万剐!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把命赔给你!浅浅......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
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
往日里那个高高在上、冷静自持的江大律师,此刻卑微地匍匐在她脚下,像个摇尾乞怜的乞丐。
洛浅垂眸看着他,语气冷漠。
她的结局该交给法律,江律师。
江陆潮愣住了,跪在原地,巨大的狂喜瞬间凝固。
洛浅平静地越过他,径直走向二楼。
她的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台阶上,每一声都像踩在江陆潮的心脏上。
她找到衣帽间最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储物格。
从一堆旧毯子和废弃包装盒的底下,吃力地拖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半旧的、深蓝色的工具箱。
箱体上布满了划痕和磕碰的凹痕,边角处的漆皮已经剥落,露出底下暗哑的金属底色。
江陆潮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他想起来了,这是当年洛浅放弃了去巴黎深造的机会,决定和他结婚时,被她亲自收起来的工具箱。
里面装满了她视若珍宝的专业工具,那些曾在她灵巧指尖下创造出无数可能性的仪器。
他曾在她刚搬进来时,带着一种隐秘的、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得意,看着洛浅将这个箱子塞进了这个最深的角落。
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个独立、耀眼、有着自己星辰大海的洛浅也一并尘封起来。
此刻,这个被遗忘、被刻意掩埋的箱子,被她重新拖了出来。
浅浅!江陆潮的声音带着破碎的恐慌,你要做什么
洛浅没有理会他,她只是平静地拂去工具箱表面厚厚的灰尘。
然后,她双手用力,提起了那个沉甸甸的箱子。
箱子有些重,她的手臂微微绷紧,但她的脊背挺得笔直。
转身就要离开这间曾是她婚姻牢笼的别墅。
不要走!江陆潮彻底慌了,他张开双臂,像一堵墙挡在门口,眼眶赤红,声音哽咽破碎。
浅浅!求你!别离开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我们重新开始!我把一切都还给你!
洛浅的脚步停在了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
她看向这个歇斯底里的男人。
江陆潮,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是你的心,先选择离开的。
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一句冰冷的陈述。
一个无可辩驳、早已尘埃落定的事实。
江陆潮如遭雷击,所有的哀求、所有的辩解、所有的希冀,都被这句话瞬间冻结、粉碎。
他挡在门口的手臂,无力地、颓然地垂落下来。
洛浅没有再看他一眼,她挺直脊背,走了出去。
沉重的关门声在身后响起,像最后的丧钟,彻底宣告了两人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