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皇弟恭王温歱
似水年华容易过,光阴总如梭。
温歧风华绝代的醉态尚在眼前,稍一恍神,竟已是端午。
周盈这阵子忙得脚不沾地,既要教金尊玉贵的皇帝包粽子、做五毒饼,又要和众妃商量着推行放归适龄宫女的新规定,还要操持端午节宫宴的诸多事情。
用谢逅雨的话来说,周盈这些日子的状态就是脚打后脑勺——忙得不可开交。
按照大楚朝惯例,每年的五八腊三大佳节,帝后都会在畅春园设宴,宴请宗室勋贵、文臣武将和内外命妇。
每到这种时候,作为后宫之主的皇后,就要劳心费神,安排相关节宴。
尤其这是周盈经手的第一次庆典,事无巨细,她都免不了过问。
幸而管家理事的本领,周盈多少也学了点,再加之一应事宜皆有前例可循,她虽忙不乱,腿软却不心酸。
五月初五,欢度端午。
这日艳阳高照,楚宫的宣德门和东华门一大早就已洞开,门前车如流水、马如游龙,王公贵戚纷纷进宫,赶赴畅春园中。
负责守卫皇宫的黑甲禁军列队而立,在统领罗锋的指挥下盘查各路人马,维持宫庭秩序。
哒哒哒——
一架华贵车辇缓缓靠近,罗锋亲自上前将其拦下,抱拳高声道：恭王殿下万安,还请出示您的牙牌。
罗统领辛苦了,规矩本王都懂,倒不用你每次重复。
车内传来低沉的男子声音,这人掀起轿帘,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
正是温歧的皇弟,安太妃所生的恭王温歱。
卑职谢殿下体谅！
温歱将代表自己身份的牙牌递给罗锋,顺带拍了拍他肩膀,两人目光有一瞬间的交集,随后迅速分开。
殿下请——
罗锋查验过后,示意禁军放行。
进得内宫,温歱先去给周太后请安,又到西暖阁拜会了皇兄温歧,这才前往敬德宫见他生母。
儿臣给母妃请安！愿母妃万福金安！
平日里老爱绷着脸的安太妃,在这一刻总算笑逐颜开,忙扶着温歱起身,连连吩咐宫娥奉上茶点。
春祺今儿个刻意打扮了一番,本就不错的容貌愈显精致,她端茶送到温歱身边,说话声音娇滴滴的。
恭王殿下请用茶！
温歱瞥了她一眼,道：且先放下。
是！
春祺应了一声,手一抖,茶水洒出几滴落在温歱身上。
奴婢该死！
她着急忙慌地放好茶盏,掏出手帕去替温歱擦拭衣摆,趁势跪倒在他跟前,仰起头,一双杏眼楚楚可怜。
你这贱婢！哀家不准你出宫,你就连服侍都不尽心了么
安太妃竖起柳眉,用手里的团扇砸向春祺,斥骂道：还不快滚！换个稳妥人来伺候！
太妃娘娘息怒！恭王殿下恕罪！
春祺诧异地看了看安太妃,咬住下唇朝温歱磕头,巴巴儿盯着他。
本王这儿不用你管,速速退下！
温歱一甩衣袖,喝退春祺后,皱紧了眉头。
母妃,儿臣看您宫中多是些新面孔,没几个可心人。温歧他就是这样对待您的借放归宫女之事彰显他的仁德,浑然不顾您的体面！
皇儿慎言！
安太妃叹道：周氏对此尚且没有异议,哀家又能如何
太后娘家的侄女儿入主长秋,还指望着温歧的雨露恩宠,周氏自然不会轻易反对我那皇兄,只是委屈母妃您了。
哀家并非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其他太妃身旁的宫娥基本上全换完了,可哀家偏要留下几个旧人,如那春祺、连翘,哪个不是到了年纪哀家倒要看看,不放她们出去,新皇又能把哀家怎样！
可恨皇儿无能！否则断不会让母妃受这窝囊气！
温歱一拳捶在桌面,茶水胡乱飞溅。
皇儿切莫如此！这也怪不得你,要怪就怪为娘把你生迟了些。以你的才干能力,要不是没有皇长子的名分,也不至于……
安太妃顿了顿,咬牙说道：都怪那祖宗家法,一味讲究什么‘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生生把你给轻贱了！
哼！父皇自身就是祖宗家法的最大受益者,也难怪他一心属意温歧。
昔年,皇叔端王号称‘帝国猛虎’,领兵打仗少有败绩,父皇若非嫡长子,这皇位指不定归谁。
提起先皇,温歱很是恼恨。
他给我取名为‘歱’,意即追随、跟从,摆明了就是要我居于温歧之后。非但如此,他还选定‘恭’字做我的封号,时刻提醒我要对温歧恭顺、敬服。
可见在父皇心目当中,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以才识论英雄,自打温歧一出生,他就注定要继承大统。这叫儿臣如何心甘
听完温歱的发泄,安太妃沉默许久,喃喃道：事已至此,或许这就是咱们娘俩的命。
儿臣不信命！
温歱行至安太妃面前,一把握住她的双手。
母妃,不管儿臣做什么,您都会全力支持的,对不对
皇儿,难不成你想
安太妃呼吸一停,说不上是喜是惊,思虑半晌,低声道：也罢,我儿既有自己的想法,便放心去做,为娘必不会拖你后腿,你外祖和舅舅也一样。
温歱咧嘴一笑,有了母妃这话,儿臣绝不叫您失望！
此事定要慎之又慎,皇儿万万不可过于心急。母妃不求什么殊荣尊位,只要你能得偿所愿、一展抱负,为娘也就心满意足。
母妃教诲,儿臣谨记在心。
宫宴即将开始,你这身衣服沾了茶水,且去偏殿换一件吧。
等恭王离开,安太妃唤来春祺,看着她俏丽的容颜,讥笑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哀家眼皮底下捣鬼。你以为有些姿色又懂卖弄风骚,就会有人把你当块宝盼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呵呵,简直痴心妄想！
奴婢绝无此意！太妃娘娘明鉴！
春祺大惊失色,还想叫屈,安太妃却不搭理,命她自去领罚。
奴婢都是天生的贱皮贱肉,只有被打痛了,才知道安分守己。